草妞感覺最近有點心累，自從她娘有了便宜爹的消息之後，每天都笑眯眯的，就連給她換尿芥子的動作都溫柔了不少。草妞很害怕，怕她娘是個戀愛腦，也怕她爹是個陳世美。
可她一個小娃娃能做啥，和她哥商量還是和她奶說道，哎！接著吃接著睡吧，早點長大比什麼都強。
然後這小半年草妞就看著她娘從越來越高興到越來越低落。
草妞心裡搖頭，完蛋，聽說那張家叔叔已經又回了部隊，她爹卻隻言片語都沒帶回來。要說人沒了吧還好說，這人活著不回信還能為啥，懂的人都懂。
“娘，明天臘八，咱還做臘八粥嗎？”王二妞靠近老太太，滿臉希冀的看著自己婆婆。
要是換做平時，江老太太是舍不得，前些年淨打仗了，鬼子在這折騰的時間很長，老百姓手裡既沒糧也沒錢。好在新花國成立後，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手裡能有個餘頭。
“吃，為啥不吃，彆人在外麵舍得了家裡的老少，咱有什麼舍不得的。”老太太話裡有話，草妞知道這是在陰陽她爹。
王二妞一聽吃，瞬間興奮了，主動提出去村裡換豆子。陳半夏低著頭，抱著草妞坐在椅子上看鐵柱玩。
草妞在心裡想著，換做是她也不一定會回來，畢竟家裡一個養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弟，一個逃難的媳婦，還有一個傻兒子，這不就是碎成渣的家嗎，出去了哪會願意回來。
遠在西南邊某座山上帶隊挖坑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身邊的好友兼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道：“起子，這是誰在罵你呢！”
江雲起在手中了唾一口唾沫，嘿嘿一笑，腳下用力一鐵鍁下去地麵就是一個大坑：“肯定是我媳婦和兒子想我了！”
“嘿，有媳婦了不起啊！”吳政委和江雲起同歲，都是二十六，結果人家兒子都有了，自己還是個光棍。你說這話氣人不氣人。
江雲起還在傻笑，可不知道，她老娘在陰陽他，他閨女在蛐蛐他。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天氣雖然冷，但屋裡有炕也冷不著。江小花一歲半，已經跑的很利索了，草妞也不需要一直躺著了，能自己在炕上坐著。你還彆說，江家這些孩子身體素質都是杠杠的。也讓大人省了不少心。
這時候大家都窮，就算是過年，村裡也就幾戶人家放了炮，其他人家也就年夜飯吃的好點。這其他人家就包括草妞家。
桌上難得的葷菜就是江大牛鑿冰逮的魚，家裡養的一隻大公雞，其他的都是素菜，就這，已經把幾個孩子饞的夠嗆了。江小花一直在她娘王二妞懷裡牯牛，想要擺脫牽製去抓桌上的菜。就連平時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鐵柱都不眨眼的盯著桌子。草妞自詡是個三百多歲的成人了，但口水還是不爭氣的往外流。
一家人圍著桌子坐在炕上，江老太太在桌子上放了兩副空碗筷，才拿起自己的筷子：“今年年景好，家裡也添了人，都是好事，大家吃飯吧！”
江老太太話音落地，動了筷子，三個大人就立馬動了，江小花早就饞的夠嗆了，這會一個勁兒的喊娘，喊吃，王二妞一邊往自己嘴裡塞，一邊把嚼碎了的肉喂給江小花。
草妞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不會吧，不會吧，這，除了渣子和口水還能有啥味道！好可憐。
當事人江小花可不管這些，小嘴巴咕噥著吃的那叫一個帶勁。
陳半夏這邊也要照顧鐵柱，過了年鐵柱就四歲了，你說他傻吧，他自己用勺子吃飯一點不掉桌子上，你說他不傻吧，他又不知道自己夾菜，隻吃自己碗裡的。草妞都要懷疑，要是沒有她娘，這哥們要餓死自己。
不需要照顧彆人的江老太太和江大牛吃的最暢快，江大牛身材高大壯碩，典型的北方漢子，食量也大，吃到最後都吃進去四個碗大的饃饃了。
草妞在心裡感歎：真能吃啊！
吃過年夜飯，三個女人在老太太屋子裡的炕桌上包餃子，麵自然是雜麵，餡子是大白菜的，沒有肉就多放了一點豬油。每人一小碗，不到一個小時就包好了。三個小的早就橫七豎八的躺在炕上睡著了。
一大早，草妞是被嚇醒的，初一大早上放鞭炮的人也不少。她還沒哭呢，隔壁的隔壁江小花就先嚎起來了。
陳半夏看了一眼醒過來的兒子女兒，在他們的後背拍了拍，又摸了摸他們的頭：“劃拉劃拉毛，嚇不著，娘的乖寶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娘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純粹困的，反正草妞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人劃拉醒的，讓她意外的是動手的人不是她娘，而是那個隻會一動不動看著她的哥哥。
什麼情況！
草妞覺得她哥好像有點躍躍欲試，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草妞揉了揉眼睛，好像真的是哎。
陳半夏推門進來，見倆孩子都醒著，趕緊把門關上，但還是被草妞看到了，是雪！原來外麵下雪了！
“鐵柱，你怎麼拉著妹妹的手，是喜歡妹妹嗎？”陳半夏給鐵柱穿好衣服，又給草妞穿上她的厚棉襖，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球呢。
“鐵柱，一會兒去堂屋吃飯，路上滑，牽好娘的衣裳。”陳半夏可不敢把草妞單獨放在屋裡，這小丫頭賊有勁，還膽子大，一個人就敢往炕下滾。
草妞要是知道她娘的想法，肯定會大喊冤枉，是她想滾地上去嗎，那是她娘出去了，沒給她兜上尿芥子，她又快拉了，不想拉炕上，才拚著一把力氣滾到了地上。
門一打開，草妞就領教了北方冬天冷空氣的霸道，風一吹跟刀刮似的，還好堂屋就在旁邊，幾步就到了。
江老太太看著進來的一家三口，對江大牛說：“一會吃過飯先去掃房，咱家這五間屋子可怕呀。”
江大牛端起碗，扒拉了兩口：“娘，你放心吧，吃完飯我就上去掃雪。”家裡就他一個男人，這活早晚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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