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內光線暗了下來,隻有儀表盤與操作鍵亮著綠光,他開啟了自動飛行模式。
艾伯特放下手,扭頭看她躺在副座椅上,不長不短的睫毛微微顫動,她困了。
他瞥了眼導航屏:“還有兩個小時到貝瑟市,你睡吧。”
“好。”女孩低應一聲,腦海裡的思緒紛亂。
她深呼吸,換了個坐姿睡覺,強迫自己睡下去。
在皇後帝國與墨西哥交界處,有一道長達約1900英裡的邊境高牆,在這裡堅守的特種兵與直升機不時地巡邏著。
在這堵牆的後麵,左邊是歐美州最亂的城市——貝瑟市,在新墨西哥州裡獨立出來的。
而右邊,就是墨西哥混亂無比的華雷斯。
在這片法外之地,貝瑟市自稱第二,華雷斯絕不敢稱第一。
所有人都知道,堅守的特種兵也未必是好人,他們也許會與貝瑟市與華雷斯的暴徒結交朋友,但都心照不宣地守著最後一條鐵律:不能越入皇後帝國半步。
總統雖然有嘗試鎮壓,但麵對這種毒瘤,怎麼除還是會有……總統顧忌太多了。
絕望的權貴大佬們低語:貝瑟市其實也害怕一個人物,司承先生。
喬依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副駕駛上躺著,不夠軟的座椅讓她睡得脖頸有些酸痛。
身上蓋著一件超大碼的美式軍服。
舷窗外,小機器人站在沙地上曬太陽,汲取著光線;小飛碟在不遠處巡邏著,兩名機甲機器人站在直升機兩旁,時刻保持警惕。
她低頭,揉了揉眼睛,看見舷窗外一片死寂的荒蕪,遠處有嶙峋的山脊,勾勒著鋸齒狀的剪影。
天空好似蒙上一層厚重的鉛紅色,太陽折射下來,光線卻沉悶得無法穿透雲層。
阿拉馬州的天空……好像永遠亮不起來。
直升機不遠處是一棟色彩飽和的土坯房,牆體用泥土堆砌而成,粗糙的屋頂為平麵,聞著有一股曬乾的塵土腥鏽味。
這種房子其實喬依沫在華國見過類似的,有點像黃土高坡,但感受上卻不一樣,因為阿拉馬州到處都是廣袤荒蕪的沙漠。
車輪碾壓過的地方像巨蟒蜿蜒。
就連空氣都仿佛鍍上了暗金色濾鏡,蒙上一層薄紗的視覺……
她回來了。
這次,喬依沫的情緒沒有想象中的慌亂。
她輕輕轉動脖頸,目光環視周圍,艾伯特不知道去哪了。
她使出力氣拉開艙門,撲入鼻息的是一股腥鏽味,帶著夏季該有的腐敗熱度。
嗯。
是貝瑟市的空氣。
看來已經抵達阿拉瑪州了。
她不緊不慢地走下舷梯,靴底陷進金色的沙地裡,發出低沉的“咯吱”聲。
艙門的響動驚動到了小機器人,它黑著臉看向她,咕嚕嚕地跑到喬依沫麵前。
“……”喬依沫嘴角抽搐,它怎麼變得更黑了?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腦殼,聲音帶著睡醒後的嘶啞:“小湯圓,艾伯特呢?”
“……”小機器人眨巴著眼睛,沒回應。
話音剛落,一具高大的身影從土坯房轉角處走來,艾伯特提著一個簡易的紙袋,將紙袋遞給她:“給。”
“謝謝。”喬依沫抿唇,雙手接過,裡麵是簡單的三明治和瓶裝牛奶,“現在幾點了?”
艾伯特巡視周圍,聲音醇厚:“八點半。”
女孩坐在泥土砌成的簡陋椅子上,她低頭撕開三明治包裝,小口咀嚼著,抬眼看他:
“那……你有什麼打算?”
艾伯特半跪在沙地上,深綠眼眸檢查著槍械,沒有看她:“等你吃完早餐,我就潛入那棟彆墅。”
意思是,剛才他去給她覓食了。
喬依沫頓了頓,黑色眸子定定地看向他:“白天?”
“怎麼?”
“我不建議。”
“……”艾伯特擦拭槍管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冷眼看她,怫然不悅:“姓喬的,你作戰經驗比我豐富?”
淪落到要她給建議?
喬依沫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在貝瑟市待得比你久。”
“……”他臉色難看幾分,壓低嗓音詢問,“那你說說?為什麼不建議?”
“你沒發現嗎?白天的貝瑟市很安靜,街上除了一些拿槍的暴徒,基本上看不見路人,現在皇後帝國是夏季,白天炎熱,他們更不喜歡出來了。”
確實很安靜,像鬼城。
“……”艾伯特擦拭著步槍。
喬依沫繼續道:“如果我們這個時候行動,隻會暴露我們的行蹤,更何況紀北森在貝瑟市,以他的技術肯定知道我們在哪裡。”
“飛碟機器已經開啟屏蔽,他絕對找不到。”這就是他帶飛碟來的原因之一。
“也很難防。”麵對紀北森這種黑客大佬,隻要他想,那就沒有‘絕對’。
艾伯特沒有反駁,聽起來是這個道理,不過,“多耽誤一分鐘,老板就多一分危險,你以為幕後主使會休息?”
喬依沫皺起眉頭:“你不是說他身體不好嗎?他大費周章地去美約市,去另一個城市,又坐直升機回貝瑟市,一路顛簸,他不可能一落地就折磨司承明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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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讓手下的人做。”
喬依沫抿唇:“如果他真的恨司承明盛,按照貝瑟市的人的思維,他們喜歡親眼目睹獵物在自己的注視下痛苦掙紮的過程。”
“……”
“司承明盛說過,這是頂層人物喜歡用‘觀賞者’的思維定式。我覺得,這也是貝瑟市大人物的品味。”
喬依沫想起之前司承明盛告訴她的這些。
“……”深綠瞳孔中,閃過一抹被說服的痕跡。
“但是,”小老鼠畫風一轉,看向麵前的男人,“我有一個疑問。”
“說。”
“你沒有把我交給幕後主使,那你就沒有解藥,沒有解藥,你怎麼辦——”
“這是後麵的事情,先救老板。”艾伯特坐在沙地上,“等天暗一點,我再行動。”
“哦。”
喬依沫不再追問,她明白如果這個時候再提,也許他會更加暴躁。
這家夥不像司承明盛,司承明盛還聽她的話,但艾伯特可不慣著自己。
喬依沫看著他拿出平板,平板上清晰地顯示著那棟彆墅以及周邊的衛星地圖和建築結構透視圖。
彆墅中間,一個藍光就在這棟彆墅亮著。
喬依沫知道,這是司承明盛指環的信號。
“你是不是在這個彆墅做過女奴?”艾伯特抬頭看她。
她坦然:“嗯,這個彆墅跟皇後城一樣,很大,房間也很多,分為abc座,進出賭博的人多又雜,看守的人也沒幾個頭腦清醒的,都是吸粉的暴徒。”
艾伯特蹙眉:“你確定?”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