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與慘叫交織著劃破青雲宗的寧靜夜空,無數劍光在山門各處衝天而起,執法堂弟子如鷹隼般撲向一個個被標記的院落。
平日裡仙氣繚繞的宗門,此刻已化作血與火的修羅場。
後山,斷魂崖。
刺骨的夜風如刀子般刮過,陳凡的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他身後,是衝天的火光和隱約可聞的廝殺聲;身前,是深不見底、雲霧翻湧的萬丈深淵。
他背上緊緊縛著的,是早已陷入重度昏迷的夜琉璃,她滾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烙鐵般燙著他的皮膚。
就在他準備縱身一躍的刹那,一道身影踉蹌著從林中撲出,是張師兄。
他臉色慘白,嘴角帶著血跡,顯然是經曆了一場惡戰才脫身。
他不由分說地將一個油紙包塞進陳凡懷裡,另一隻手死死抓住陳凡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師弟,快走!執法堂已經瘋了,但凡與你交好者,儘數被列為同黨!”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撕心裂肺的急切,“這裡麵是幾枚‘避穢香丸’,是父親早年遊曆南荒時所得,能暫避毒瘴侵蝕。還有……還有這半頁筆記,是我從父親遺物中找到的,你一定收好!”
那是一張泛黃的殘頁,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卻能依稀辨認出“忘憂澤”、“七護法”、“血印之源”等字樣。
張師兄眼中布滿血絲,聲音裡透著一股決絕的瘋狂:“筆記上說,忘憂澤在南荒腹地,號稱絕死之地,三百年來無人生還。可父親似乎認為,那裡藏著一切的答案。陳凡,你若能活下來,求你……求你替我查清當年‘七護法’背叛宗門的真相!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數聲厲喝:“叛徒在那裡!”
張師兄猛地推了陳凡一把,嘶吼道:“跳!彆回頭!”
說罷,他毅然轉身,抽出長劍,一道璀璨的劍光如流星般迎向追來的數道黑影,瞬間將那片林地照得通明。
陳凡心如刀絞,卻不敢有片刻遲疑。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道決絕的背影,抱著懷中最後一絲希望,催動了剛剛掌握不久的土行遁術,攜著夜琉琉一頭紮進了斷魂崖那無儘的黑暗之中。
土石的冰冷與窒息感瞬間包裹了他,身體急速下墜,耳邊隻剩下風的呼嘯與張師兄最後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劍鳴。
當他從數百丈之下的崖壁中強行破出,落在一片沼澤邊緣時,南荒的界域已然在望。
僅僅是踏出一步,周遭的空氣便陡然變得粘稠而沉重,仿佛浸入了某種看不見的膠質液體。
灰綠色的瘴霧如擁有生命的觸手,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他的四肢,一股陰冷、腐朽的氣息直往骨子裡鑽。
腦海中,久違的係統警告音瘋狂閃爍,冰冷的紅字刺痛著他的意識:「警告!血印活性急劇提升,宿主與關聯體生命波動同步率已達89!關聯體生命特征正快速衰減!」
他急忙探查背上的夜琉璃,她的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隔著衣物,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脊背上那道詭異的血色印記正在發燙、裂開,絲絲縷縷的鮮血滲透出來,帶著一股不祥的灼熱。
她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每一次吸氣都像被無形的刀刃切割肺腑,嬌小的身軀在高燒中不斷囈語、抽搐。
不能再等了!
陳凡咬緊牙關,從懷中摸出最後一株安神草。
這是他在宗門藥圃裡能找到的全部存貨。
他用兩指將其碾成粉末,混入水囊中僅剩的一點清水裡,撬開夜琉璃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望向被瘴氣遮蔽得昏黃一片的天空,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
距離下一次月圓,僅剩六日。
若六日之內找不到傳說中的淨業蓮,那道血印的反噬將徹底爆發,屆時,與她生命綁定的自己,也將一同魂飛魄散,焚身而亡。
次日正午,當陳凡背著夜琉璃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瘴林中穿行時,周圍的霧氣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滾起來。
數十道陰冷的氣息從四麵八方鎖定了他,一道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木間顯現,將他團團圍住。
這些人成分複雜,有身穿青雲宗執法堂服飾的追兵,有眼中閃爍著貪婪光芒的散修獵手,甚至還有幾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隻露出一雙陰森眼眸的蠱神教使者。
為首的一名青雲宗長老麵帶獰笑,手中的長劍遙遙指著陳凡:“陳凡!你勾結魔女,褻瀆祖製,罪不容誅!速速交出她,念在你曾為宗門弟子的份上,或可留你一具全屍!”
一名散修舔了舔嘴唇,目光火熱地盯著昏迷的夜琉璃:“嘿嘿,青雲宗的通緝令上可是說了,活捉此魔女,賞萬金,外加三枚破境丹!小子,你保不住她的!”
陳凡麵沉如水,一言不發,腳步卻在不著痕跡地緩緩後退,將後背靠向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
他的心神,已然沉入識海,悄然催動了那道由功德之力凝聚而成的虛幻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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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意念驅動下,那道與他一模一樣的模糊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左前方十步開外的一處空地上。
影子手中同樣握著一把掃帚,以一種極其緩慢、近乎凝滯的動作,模仿著陳凡平日裡拂塵掃地的姿態。
就是現在!
隨著那虛幻的掃帚輕輕掃過地麵,一股極其輕微但又無比獨特的靈氣漣漪,驟然以那道化身為中心擴散開來。
“他在那裡!”一名眼尖的散修瞬間被誤導,大喝一聲,一道淩厲的刀光率先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