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民炊煙、童子泣書、守魂人獻祭……眾生之願，竟逆天改命！
陳凡的身體微微抽搐，一絲溫熱重新流回指尖。
他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已無恐懼，唯有疲憊至極的清明。
頭頂之上，九霄雲裂。
第九重雷，正在醞釀。
顏色不再是黑，也不是金，而是一種混沌未分的灰——仿佛天地本身都在猶豫，這一擊，究竟該滅他，還是……容他存在？
陳凡仰頭，望著那片即將撕裂的蒼穹，手中緊握那截斷裂的掃帚柄，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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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站起，雙腿卻如枯枝，支撐不起一絲重量。
風卷殘雲，雷聲低鳴，仿佛在等待一句回答。
他張了張嘴，喉嚨乾裂，終是嘶吼出聲——
“我沒有救所有人……”轟——！
第九重雷自九霄裂下，無聲無息，卻比萬雷齊發更令人窒息。
那不是聲音的轟鳴，而是存在本身的湮滅之音，仿佛天地在呼吸之間便要將“陳凡”這個名字從因果長河中徹底抹去。
混沌色的劫雷懸於蒼穹儘頭，如一隻未睜開的天眼，遲疑著，審視著。
陳凡跪在廢墟之中，雙膝陷進凍土與碎瓦，斷裂的掃帚柄被他死死攥在掌心，指節泛白，血脈倒流，幾乎要滲出血來。
他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經脈寸斷，丹田幾近枯竭，識海更是搖搖欲墜，僅憑一絲執念吊住最後一口氣。
可就在這即將徹底沉淪之際，他忽然笑了。
嘴角咧開，帶著血沫，卻無比坦然。
“我沒有救所有人……”他嘶吼出聲，聲音沙啞如磨刀石刮過鐵皮，卻穿透了劫雲封鎖，“我甚至忘了很多人名字！老李賣炊餅時總多給我一塊，小石頭偷翻藏經閣是因為想學寫字，張嬸的兒子能站起來走路那天哭了一整夜……這些事，我做得太多，記得太亂。”
風停，雷凝。
他仰起頭，眼中再無恐懼，隻有一片洗儘鉛華的清明。
“但我掃過的地方，有人學會了寫字，有人敢抬頭看天，有人願意給彆人一口飯吃——這就夠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識海深處，驟然亮起萬千光影。
一張張麵孔浮現：墨蟬兒捧著修補好的《藥典》淚流滿麵；柳媚抱著新生的孩子喃喃念著“陳師兄說善有善報”；蕭寒舟在雪夜裡為流浪少年披上外袍；藥園裡張師兄默默將一株百年靈芝投入熬粥的大鍋……
每一個笑臉，每一聲低語，每一縷感激，都不曾張揚，卻真實存在。
他們沒有跪拜，沒有頌歌，隻是默默地，把那份被點亮的光，傳了下去。
此刻，這股散落人間的微光，竟逆著天地威壓，自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如星河流轉，彙入陳凡殘破不堪的識海！
係統突震，前所未有的劇烈波動席卷全身——
「警告解除。信念不滅，核心協議激活……啟動『願力化嬰』程序！」
一道璀璨星光自他丹田升起，初如螢火，瞬息暴漲，化作一團流轉不息的光球。
那不是金丹重塑，也不是元神初成，而是一顆由無數笑臉、低語、煙火與執念凝聚而成的——元嬰！
它非金非玉，無相無形，唯見其中萬千人臉明滅閃爍，宛如星海潮湧，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千萬人同聲祈願。
元嬰緩緩睜眼。
天地，驟然失聲。
緊接著，八方山河齊鳴！
遠在萬裡之外的村落、深山中的道觀、邊陲的戍卒營帳……所有曾受其恩、聞其名、感其行之人，無論修為高低，無論是否相識，皆在同一瞬間抬起頭，望向劫雲散儘的天空，脫口而出：
“陳師，成了。”
高空之上，律吾銀甲微顫，手中天罰令竟自行碎裂，化作點點光塵。
他望著那懸浮於廢墟之上的星團元嬰，久久不語，終是緩緩收手，唇角牽動，露出一絲極淡、近乎人性的笑意：
“此劫……非罰，亦非試。是你教會天道，什麼叫‘人道’。”
雷光儘頭，慈航古佛殘影含笑點頭，身影漸淡，最終消散於風中，隻餘一句輕歎回蕩：“功德非神所獨掌，眾生皆可成燈。”
陳凡虛弱一笑，低頭看著手中那截焦黑斷裂的掃帚柄，指尖輕輕撫過裂痕，低聲呢喃：
“看來……我還得接著掃。”
下一瞬，識海深處，係統彈窗悄然浮現，幽光閃爍：
「解鎖新功能：願力種子——可播撒人心，自動生長信仰」
可就在光芒亮起的刹那，頭頂那團流轉著萬千笑臉的元嬰星光，忽地——閃了一下。
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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