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裂空,九道鎖鏈如龍蛇狂舞,撕裂幽冥蒼穹,直取陳凡與夜琉璃命門!
雷霆所過之處,虛空崩塌,黃泉倒灌。
那鎖鏈並非凡鐵,而是由天規法則凝成,每一環都鐫刻著“逆者必誅”的古老咒文,帶著不容違逆的審判意誌,從裂開的天幕中咆哮而下。
黑蛟老祖怒嘯震天,殘軀猛然一震,脊骨轟然炸裂,古銅色輝光衝天而起,萬千鱗片在虛空中重組,竟化作一道橫貫黃泉的虹橋,迎向那自天而降的三道雷枷!
“轟——!”
虹橋崩碎,血雨灑落忘川,可那三道鎖鏈也被硬生生擋下,墜入濁流深處,激起千層黑浪。
“小子!”黑蛟老祖的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我撐不了太久……你若再不動手,便真要被這狗屁天道釘死在此地了!”
陳凡立於神碑前,渾身浴血,衣袍破碎如幡,卻仍挺直脊梁。
他雙目赤紅,目光穿透雷光,死死盯著九獄神碑上那一道剛剛龜裂的縫隙——那是億萬亡魂共鳴撼動天地規則時,暴露出的秩序錨點。
就在這一刻,係統突響,冰冷機械音中竟透出一絲罕見波動:
【檢測到‘秩序錨點’——九獄神碑可被【因果重構】短暫瓦解,時限十二息。】
【警告:操作失敗將引發反噬,宿主存在可能徹底湮滅。】
十二息。
生死一線。
他咬牙低喝:“琉璃,信我一次!”
反手握住她指尖,刹那間,共生契轟然共鳴!
一股溫潤卻磅礴的力量自夜琉璃體內奔湧而出,順著契約經絡湧入陳凡心脈,仿佛有千萬朵淨世蓮同時綻放,滌蕩神魂雜質。
夜琉璃眸光微閃,識海深處浮現出百世輪回的畫麵——
那一世,她為戰亂孤醫,救儘城中百姓,卻被冠以“惑亂氣運”之罪,沉入血井三日不死,最終由親兄親手斬首;
還有一世,她在藏經閣屋簷下捧書而讀,風吹簾動,陽光正好,她忽然笑出了聲。
那一日,枯蓮根部滲出一滴金露,晶瑩剔透,宛如淚珠。
她輕語,聲音輕得像風拂過墳頭紙錢:“原來……不是我不配擁有歡喜,是他們怕我笑了。”
怕一個本該麻木的靈魂,突然有了溫度;
怕一個注定被抹殺的存在,開始記住愛。
話音未落,蓮衣無風自動,淨世蓮體竟自主釋放出一道屏障,泛著淡淡金輝,如月下初綻的蓮瓣,輕輕籠罩在陳凡身外。
第四道雷劫轟然落下,撞上屏障的瞬間,竟如雪遇陽,無聲消融。
唯有幾縷電弧蜿蜒爬行,在她手臂留下焦痕,但她不曾退後半步。
“你也想改命?”她的唇角揚起一抹冷笑,望向蒼穹,“那就看看,是誰的規則更硬。”
此時,忘川彼岸。
崔無淚立於石橋之上,手中輪回簿烈焰翻騰,指尖正欲勾畫“判官胎轉咒”的最後一筆——此咒一旦完成,所有擾序亡魂將被強製剝離記憶,打入無思之胎,永世不得覺醒。
可就在這刹那,孟婆殿方向傳來鐘鳴七響!
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悲,仿佛百名亡魂齊跪殿前,仰頭呼喚親人之名。
“阿娘——我在等你認我!”
“夫君,你還記得我們說好來生再見嗎?”
“爹,我是你摔碎藥罐那天哭著找回來的孩子啊……”
聲浪彙聚成洪流,竟讓那永恒轉動的輪回輪盤出現一絲滯澀,齒輪咯噔一卡,符文閃爍不定。
崔無淚猛然抬頭,眼中驚怒交加:“你們……竟敢擾輪回之序?!”
話音未落,掌心劇痛。
他低頭看去,隻見自己持筆的右手竟緩緩滲出血字,一筆一劃,赫然是他自己早已遺忘的筆跡——
“我也曾想記住一個人。”
他的呼吸一滯,執筆的手微微顫抖。
麵具之下,眼角滑下一滴血淚。
而這邊,陳凡已將功德化身凝聚成針,對準神碑裂縫,猛然刺入!
“嗡——!”
整座九獄神碑劇烈震顫,裂縫蔓延如蛛網,法則符文大片剝落,仿佛一座萬年牢獄正在崩塌根基。
係統倒計時冰冷回響:【十一息、十息……】
他望著琉璃護在他身前的身影,望著黑蛟老祖殘軀燃燒的銅骨,望著忘川岸邊那些襤褸卻昂首的孤魂——
這些人,這些命,不該被抹去。
這份善,不該被定義為“多餘”。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體內壽元開始自發流轉,如江河倒灌,湧向契約核心。
共生契的紋路在他皮膚上浮現,由淡金轉為猩紅,仿佛有生命般搏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