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靜了一瞬。
然後,他抬起手,將掌心狠狠按在爐壁之上。
鮮血順著紋路流入鼎身,與火焰交融,發出滋滋聲響。
識海瀕臨崩潰,記憶如沙漏傾覆。
他知道,下一刻,或許神誌全失,淪為癡傻爐奴;或許肉身成灰,永墮虛無。
但他沒有退。
“既然這爐要火……”
“那就燒我吧。”
他閉上眼,不再抵抗那貫穿靈魂的雷霆,反而張開胸膛,像迎接宿命的祭品。
而在那即將湮滅的意識深處,某種更古老的東西,開始悄然蘇醒——
一片虛影,正從天地各處剝離,如落葉歸根,如百川赴海……風雪如刀,割不開願爐周遭那一片死寂的熾熱。
陳凡跪在鼎前,雙手死死按住滾燙的爐壁,鮮血順著掌紋蜿蜒而下,被火焰瞬間蒸騰成赤金霧氣。
識海早已支離破碎,記憶如殘頁紛飛——老周頭的咳嗽、夜琉璃倒下的背影、柳元甲最後那抹笑……每一幕都在焚心雷的轟擊下反複灼燒,像是要把他從“人”的形態中徹底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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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再逃避。
“萬影歸源。”他咬破舌尖,用最後一絲清明喚出那門殘法。
這是他曾以功德兌換卻從未真正掌握的禁忌之術,能召回所有因執念與善行分裂而出的化身殘影——那些他曾無意間留在世間的“自己”。
天地驟然一靜。
遠方凍土裂開細密縫隙,一道道模糊光影自地底、山巔、河床、廢墟中浮起,如螢火循光,逆風歸來。
有的是他悄悄替孤寡老人送去熱粥的背影;有的是他蹲在藥園邊教小弟子辨草時的笑容;還有一道最清晰的——那個在寒玉殿回廊下,捧著一朵冰晶花笨拙逗笑夜琉璃的少年。
他衣衫整潔,眉眼含笑,眼裡有光,仿佛還未被這世界磨去所有溫柔。
“是你……讓我開始怕了。”陳凡望著那道身影,聲音輕得像歎息,“因為我知道,一旦承認你在,我就再也狠不下心去做一個隻求自保的廢物。”
那道影子靜靜看著他,不語,也不動。
陳凡忽然笑了,眼角滲出血絲:“你說過掃地也能抬頭看天……可若連你都被我親手燒了,那天上還能有什麼光?”
話音未落,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那道最明亮的影,如同扼住自己的命脈。
“我不認你——但我信你!”他嘶吼著,將那道影狠狠擲入願爐!
“轟——!!!”
爐火衝天而起,千丈烈焰撕裂雲層,赤金光芒照徹十方荒原!
鼎身九道銘文逐一亮起,古老符紋自底部蔓延至爐口,每一道都似在低吟一首失傳已久的創世之歌。
係統殘響在虛空中炸開,斷續而震顫:
【造物權限……解鎖】
【首件願器……生成中】
【命名確認——‘塵緣帚’!】
一柄半透明的光帚自火中緩緩升起,通體流轉著無數微小的畫麵:笑臉、淚水、攙扶的身影、遞出的食物、緊握的手……那是千萬次微不足道的善念凝聚而成的痕跡,是凡人之心對抗冷漠世界的證詞。
燼老踉蹌後退,枯骨撥火棍“當啷”落地。
他呆望著那柄光帚,又低頭看向自己焦黑皸裂的臉——下一瞬,帚光掠過,如春風拂麵。
“嗤……”
焦皮剝落,血肉重生。
一張久違的少年麵容浮現出來,蒼白、稚嫩,卻真實。
他顫抖著抬手觸碰臉頰,淚水洶湧而出,哽咽不成聲:“娘……我回家了……我……真的回家了……”
天際忽有異動。
九粒金光自願爐飛出,劃破長空,散向四方未知之地。
其中一粒,在空中微微一頓,悄然沒入小灰額間第三隻眼。
刹那間,它背後那對光翼劇烈震顫,原本虛幻的羽翎竟凝實三分,隱隱透出遠古神獸的威壓。
而祭壇中央,塵緣帚靜靜懸浮,光華流轉,似在等待主人的召喚。
陳凡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帚柄的瞬間,一股空蕩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不是疼痛,不是虛弱,而是某種更深的缺失。
仿佛身體裡有一部分,永遠地熄滅了。
願娘子立於煙霧之中,輕聲道:“歸源既儘,分身難再……你以後,隻能親自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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