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衫襤褸,渾身惡臭,旁人避之不及,唯獨老農笑了笑,說:“餓過的人,最知道碗底那口熱乎的滋味。”
“昨天,是他多盛了一勺。”陳凡輕聲道,“因為他記得自己也曾餓得啃樹皮。這份心,比任何神像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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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靜靜吹過廢廟,卷起幾片殘香。
沒人再說話。
隻有那塊寫著“李三”的碎瓦,靜靜地躺在陳凡掌心,像一枚未落定的棋子。
夜色如墨,昆侖山腳的廢廟遺址沉在寂靜深處。
殘垣斷壁間,風穿過空蕩的門框,發出低低嗚咽,仿佛仍在哀悼那被掀翻的神像與破碎的信仰。
陳凡來了,肩頭依舊扛著塵緣帚,腳步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這片土地上的回憶。
小石頭緊隨其後,手中提著一盞油燈,火苗搖曳,在他臉上投下不安的陰影。
“真要這麼做?”他低聲問,“他們今天罵您忘恩負義……明天會不會說您毀了最後一根稻草?”
陳凡沒答,隻是將帚尾輕輕一頓,掃過倒塌的門檻。
泥屑飛起,又落下。
他彎腰,一帚一帚地清理著瓦礫,動作平穩而堅定,像在完成某種儀式。
“人心若塌了,建再多廟也撐不起。”他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夜霧,“可若心還活著,哪怕沒有屋頂,也能照見天光。”
小石頭怔住。
他看著陳凡將最後一塊碎磚挪開,露出平整的地基。
然後,那根斑駁的塵緣帚高高揚起,劃出一道弧線——下一瞬,狂風自帚尖奔湧而出,卷走浮土枯草,竟將整片廢墟推平成一方圓台,宛如月下沉靜的祭壇。
中央,一塊巨石自地下緩緩升起,灰白無紋,寸字未刻。
“從今往後,”陳凡立於石前,朗聲道,聲音不大,卻似能傳至十裡之外,“誰行一善,不必謝我,不必焚香,更不必塑金身。你的名字,由後來人親手刻上此碑——不是因你求福報,而是為了讓下一個伸手的人知道:這世上,曾有人和你一樣做過同樣的事。”
話音落時,天上雲層裂開一線,月光傾瀉而下,正照在那無字碑上,清冷如霜。
第一夜,風雨驟至。
雷聲滾過山脊,豆大雨點砸在新掃出的講壇上。
村民起初不敢來,躲在屋簷下觀望。
可當第一個身影冒雨衝出——是村東瘸腿的陶匠,他抱著一把鑿子,跪在碑前,顫抖著手刻下亡妻的名字:“阿芸,臘八施粥三年。”——第二人、第三人便相繼而來。
十七人,頂風冒雨,刀鋒劃破指尖也不停手。
有的刻親人,有的刻陌生人,甚至有個孩子哭著刻下父親臨終前讓出最後一口糧的事。
雨水混著血水順碑而下,洗出暗紅痕跡,又被風乾成褐色印記。
火麟殘魂悄然浮現,赤焰般的殘軀盤旋低空,不語不動,唯有一縷意誌之火靜靜燃燒。
它不再咆哮,不再掙紮,隻是俯瞰著這群凡人,用自身的光熱為碑林驅散寒氣。
那光芒映在濕漉漉的石麵,竟如長明不滅的守夜燈火。
七日後,晨曦初露。
無字碑已不見空白。
密密麻麻的名字層層疊疊,有老者顫巍的手跡,也有稚童歪斜的筆畫。
一個六歲女童踮起腳尖,努力舉起小鑿,在碑角刻下幾個字:“我也想被記住。”
人群漸漸聚攏,卻不再跪拜,而是彼此交談,講述那些名字背後的故事。
一位婦人指著“李三”,笑著說:“那是我公公,去年冬天給流浪漢縫過襖子。”旁邊青年撓頭:“原來那天幫我扛柴的是張嬸她弟……怪不得不肯留名。”
陳凡站在人群之外,默默取出一壺清酒,揭開泥封。
酒香四溢,他緩緩灑向地麵,一滴未濺。
“從今往後,”他低語,如同對天地宣誓,“沒人再替你們決定什麼是善。”
樹影微動。
夜琉璃倚在古鬆之下,指尖忽感灼熱——淨業蓮貼於心口,此刻竟微微發燙。
她低頭看去,隻見蓮心幽光流轉,竟浮現出一抹陌生星圖,蜿蜒如河,深邃似淵,正是前日夢中所見的幽藍星河方向。
她眯起眼,唇角勾起一絲冷笑,輕聲呢喃:“喂,你說彆的世界……會不會也有人在拆廟?”
就在此時,遠在萬裡之外的南荒海岸,潮水悄然退去,沙灘裸露,晨光灑落。
一枚奇異貝殼靜靜躺在細沙之上,形如淚滴,內壁浮現金色細紋,宛若銘刻著無人能解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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