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枯嶺,位於仙界南域邊緣,名副其實。
放眼望去,山嶺枯黃,植被稀疏,靈氣相較於飛升池那邊稀薄了數倍不止,空氣中甚至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荒蕪死寂之氣。此地仙脈貧瘠,資源匱乏,乃是仙界有名的“流放”之地,隻有一些實在無法在繁華仙域立足的小型宗門、落魄散修,或者像林楓他們這樣的新晉飛升者,才會被分配至此。
林楓帶著數千天庭核心,降臨在一座相對還算完整的荒山之上。山巔平坦,視野開闊,雖靈氣稀薄,但作為臨時落腳點,倒也足夠。
“此地便是我們暫時的根基所在。”林楓目光掃過略顯荒涼的環境,語氣平靜,“靈氣雖薄,亦可修煉。資源雖乏,亦可自取。”
他袖袍一揮,那艘縮小版的淩霄仙舟再次出現,懸浮於山巔,作為臨時的行宮與指揮中樞。同時,他打出數道法訣,以混沌道果引動地脈,布下聚靈、防禦、隱匿等基礎陣法,將這座荒山初步改造,隔絕了外界的窺探與荒蕪死氣的侵蝕。
雖然陣法效果因靈氣稀薄而大打折扣,但至少營造出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區域。
戰無極、淩霜等人立刻行動起來,指揮人手,清理山巔,開辟洞府,布置警戒,一切都井然有序。雖然環境艱苦,但眾人臉上並無沮喪,反而充滿了鬥誌。能追隨天帝飛升仙界,已是萬幸,區區貧瘠之地,又算得了什麼?
林楓則獨自立於山巔邊緣,遙望著這片廣袤而陌生的仙界大地,神識如同潮水般緩緩擴散開去,仔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千枯嶺範圍極廣,縱橫數百萬裡。在他的感知中,這片土地上,零零散散地分布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勢力,大多氣息微弱,最強的也不過是幾位天仙相當於下界大乘)坐鎮的小型仙宗或者家族。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在荒山野嶺中掙紮求生的散修,以及一些被仙靈之氣異化的本土妖獸。
“資源確實匱乏,但地盤足夠大,正好適合天庭初期發展,不易引人注目。”林楓心中盤算著。他需要時間讓天庭眾人適應仙界環境,提升修為,同時也需要暗中積蓄力量,打探仙界情報。
然而,就在他沉思之際,眉頭忽然微微一挑,目光轉向東南方向。
一道清冷的月華,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他所在的荒山方向而來。那月華之中,蘊含著一股林楓有些熟悉的氣息——太陰之力!而且其精純程度,遠超下界瑤光聖地!
“是她?”林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來人的氣息,與下界瑤光聖主月嬋同源,但更加浩瀚深邃,已然達到了真仙境界!是月嬋的本體?還是仙界瑤光聖地的人?
不過數息之間,那道月華便已降臨至荒山上空,光華收斂,露出一道窈窕身影。
來人身著月白色宮裝長裙,身姿曼妙,青絲如瀑,容顏絕美,卻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月輝之中,令人看不真切,唯有一雙清澈如寒潭、卻又仿佛蘊含著無儘星空的眸子,清晰地映入林楓眼簾。
其氣息清冷孤高,赫然是一位真仙中期的強者!
正是瑤光聖主,月嬋!或者說,是她在仙界的本體!
“林楓道友,彆來無恙。”月嬋懸浮於空,聲音空靈悅耳,卻帶著一種澹澹的疏離感,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林楓。
山巔之上,戰無極、淩霜等人也察覺到了這位不速之客,感受到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氣息,皆是心中一凜,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警惕地望來。
林楓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不必緊張。他看向月嬋,微微頷首:“原來是月嬋聖主。聖主消息倒是靈通,我等初至仙界,聖主便尋來了。”
月嬋眸光微動,落在林楓身上,仔細感知了一下,清冷的眼眸中難以抑製地閃過一絲驚異。她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林楓的深淺!對方站在那裡,仿佛與周圍天地融為一體,卻又隱隱超脫其外,有一種返璞歸真,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絕非普通真仙所能擁有!難道他在下界又有奇遇,實力已然超越了自己?
壓下心中的波瀾,月嬋緩緩落下,與林楓相隔十丈而立,開門見山道:“林道友飛升,鬨出的動靜不小。以異寶強闖界壁,更自號‘天帝’,如今仙界各方,已有不少目光注意到了這裡。”
林楓神色不變:“哦?那聖主此來,是代表瑤光聖地,還是代表某些‘目光’,前來問罪?”
月嬋輕輕搖頭:“瑤光聖地超然物外,不問俗世紛爭。我此來,是出於私人身份,有幾句話,想提醒道友。”
“願聞其詳。”
“其一,‘天帝’之稱,在仙界乃是大忌。九天仙庭統禦諸天,雖如今勢微,但餘威猶在,更有諸多古老勢力尊其法統。道友以此自稱,恐成眾失之的。”
“其二,道友在下界之事,並非無人知曉。昊天神庭……已然將你列入‘混沌異數’名單,優先級極高。你飛升之途遭遇的暗影殺手,恐怕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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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月嬋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楓,看向他身後那隱約與虛空相連的混沌道果虛影,語氣帶著一絲複雜,“混沌之道,雖潛力無窮,但亦是取禍之源。仙界的水,遠比道友想象的要深。有些古老的禁忌……最好不要觸碰。”
林楓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直到月嬋說完,他才緩緩開口:“多謝聖主提醒。不過,我林楓行事,但憑本心。天帝之稱,我既立下,便不會更改。昊天神庭也好,九天仙庭也罷,若阻我道途,皆可為敵。”
他的語氣平澹,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自信。
月嬋深深地看著他,良久,才輕歎一聲:“道心堅定,固然是好事。但剛過易折。仙界並非下界,真仙……也並非終點。”
她話中有話,似乎意有所指。
林楓目光微閃,忽然問道:“聖主似乎對混沌之道,頗為了解?”
月嬋眸光不易察覺地顫動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瑤光聖地傳承久遠,典籍中偶有記載罷了。混沌之道,牽扯太大,涉及上古秘辛,甚至與……奉餘道主的超脫之謎有關。道友既得此道傳承,福禍難料,好自為之。”
奉餘道主!
林楓心神一震!月嬋竟然直接點出了奉餘道主!她果然知道些什麼!
“聖主知曉奉餘道主?”林楓追問,眼神銳利了幾分。
月嬋卻不再多言,轉身欲走:“言儘於此,道友保重。若遇不可抗之力,或可來‘瑤光仙域’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