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安喉間似哽著千斤重石,艱難啟唇道:“在你們往生閣下單追殺我的,可是墨清絕?”
話音方落,她愕然怔住!
這聲音竟如枯枝刮過砂紙,沙啞艱澀。
字字如自焦裂的喉管中擠出,帶著砂礫摩擦的刺耳。
池暝也似是被她這顫巍嘶啞驚到了,慌忙回頭,轉身。
快步走到陳安安身前。
此時,陳安安才恍然,已是夕陽西下,暖橘色的光灑在了她的手上。
那蒼白的手背,也漸漸有了血色。
她凝眸望去,門很寬敞。
池暝不可能把所有光線全部遮擋。
是她。
她在池暝的話中,陷入了黑沉的幻境一般。忘卻了周遭。
池暝眸中的擔心顯而易見,她想,她的臉色,此刻定是蒼白至極。
或許,她該帶了宋回一起過來的。
她直視著池暝的雙目,再度問道:“在你們往生閣下單追殺我的,是墨清絕吧?”
池暝看著她眸中的執著,聽著她沙啞的聲音,緩緩點頭。
陳安安自嘲一笑,卻很快收起嘴角。
如此,一切都已明了了。
她初到靈淵,係統還隻是個一級的小係統。根本隱藏不了。
淩墨秘境也隻是上千秘境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又是在辰砂大陸那麼偏僻的北虯州。
墨清絕已經是頂尖的存在,是不可能會為了所謂的秘境傳承而去的。
那時,想必,他就已經感知到了係統的存在。
隻是,他為什麼不在自己弱小之時下手。
陳安安無比相信,若當時的他暗中出手,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
他何必多此一舉找上往生閣?
陳安安取出收藏好的那串手鏈。
由幽冥玄冰玉加上星隕碎片和神金鍛造而成的十八顆珠子依舊渾圓瑩潤,珠心透出的銀芒仍舊像極了漫天星辰。
望著那青玉鎖扣上的冰蓮虛影,讓陳安安心中又緊又沉。
池暝修長的手指接過手串,眉峰微皺,“他把這個給了你?”
陳安安點點頭,這是當初在大殿之上,墨清絕送她的,當初,這手鏈,是一種無聲的表態,是一種無言的維護。
她又想起,當初在肖君毅的城主府,與墨清絕初次相見的場景。
她憶起那時宋回低下的頭,放慢的腳步,卻記不清墨清絕當時是何表情。
或許,那時她多注意一下,就會發現。
不。
像墨清絕那樣的絕世強者,他怎麼會像自己這般,能夠被人輕易琢磨?!
池暝指尖輕撫手串,忽見縷縷幽光自珠隙間流轉,十八顆瑩珠驟綻光華,如星子墜入寒潭,灼灼映得滿室生輝。
他將手串遞回,眉間凝著深意:“此物乃天地靈物,縱飛升上界,亦能護你周全。”
陳安安心頭一顫,接過的刹那,寒意自指尖蔓延而上。
她凝眸質問,聲若碎玉:“可在你接過它之前,它也會要我命吧!”
她並不需要池暝的回答,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在焚天秘境裡的遭遇,她現在想來都覺得如走鋼絲。
池暝點點頭,又搖搖頭,轉身再度看向門外。
那暖橘色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
“如果你不像那人一般,欲摧毀靈淵,自是一生無憂!”
陳安安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池暝身邊,她看到那楓靈樹葉紅似火,又似血。
院內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