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像是一場沒有儘頭的溺水。
我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輛重型卡車狠狠地撞擊過一樣,五臟六腑仿佛都被揉碎了然後再重新拚湊起來。那種劇痛讓我幾乎無法忍受,喉嚨裡更是像被火灼燒一般,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一口帶有鐵鏽腥味的空氣,那股味道讓人作嘔。
我緊閉著雙眼,試圖用意誌力去抵抗這種痛苦,但無濟於事。終於,我再也忍受不住,猛地睜開了眼睛。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我驚呆了。
我原本以為會看到驪山殉葬坑中的白骨,或者是鹹陽城的黑瓦,但眼前的景象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透了一般。殘陽如血,正一點點地沉入遠處連綿的丘陵之中,將天際線燒成了一片滾燙的橘紅色。
那片紅色的天空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和恐懼,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一片血色的陰影之中。我凝視著那漸漸西沉的夕陽,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涼和絕望。
“咳……咳咳……”我掙紮著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倒伏的野草裡,身下的泥土黏膩濕滑,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和一種奇異的草木焦糊味。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枚“文樞”碎片化成的紅色印記還在,隻是光芒黯淡了許多,像一塊冷卻的烙鐵。
“時樞?”我在心裡呼喚,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時空跳轉完成。當前坐標:兗州與冀州交界,官渡以西三十裡。時間:建安五年,秋。】
機械音帶著明顯的電流雜音,像是信號不良,【能量損耗37,需補充。檢測到新碎片“炎紀”能量場,位於東北方向,具體坐標未知。特征:與“火”“兵戈”強關聯。】
建安五年?官渡?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中。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正是曹操與袁紹在官渡展開生死決戰的年份!這場戰役被稱為“中國曆史上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曹操以兩萬兵力擊潰袁紹十萬大軍,奠定了統一北方的基礎——而我現在,就站在這場亂世絞肉機的邊緣。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在驪山穿的那件粗麻布短褐,隻是沾滿了泥土和暗紅色的汙漬,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彆人的。手腕上的“時樞”藍光微弱,像瀕死的螢火,顯然上次在殉葬坑的強行跳轉消耗了它太多能量。
“嘶——”我扶著身邊一棵焦黑的樹乾站起來,腿一軟差點摔倒,才發現左腿的褲腿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傷口深可見骨,正往外滲著血。這傷應該是時空跳轉時被什麼東西刮到的,隻是剛才劇痛蓋過了傷口的疼。
周圍是一片狼藉的戰場遺跡。折斷的長矛、破損的甲胄、被燒焦的旗幟散落得到處都是,幾匹戰馬的屍體倒在不遠處,肚子被剖開,內臟流了一地,引來無數蒼蠅嗡嗡作響。更遠處,幾個穿著破爛衣甲的士兵正蹲在地上,用刀撬開屍體的嘴,摳裡麵的金牙,動作熟練得讓人頭皮發麻。
我看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趕緊彆過頭,拖著傷腿往戰場邊緣挪。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處理傷口,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官渡之戰的哪個階段——是戰前的對峙,還是某次小規模交鋒後的慘狀?
【檢測到高濃度“死亡能量”。當前區域為袁紹軍“先登營”潰敗後的戰場,交戰時間約三小時前。】
“時樞”的聲音斷斷續續。
【“炎紀”碎片能量感應微弱,但方向穩定,位於東北方,推測與袁紹軍主力動向相關。】
袁紹軍主力?我心裡一沉。官渡之戰中,袁紹軍雖然最終潰敗,但前期一直占據優勢,兵力是曹操的五倍。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要是撞上袁紹的士兵,恐怕會被當成曹操的奸細直接砍了。
我拐進一片茂密的酸棗林,靠在一棵樹上喘口氣。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布,正緩緩覆蓋大地。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夾雜著粗獷的吆喝,像是在搜捕潰散的敵兵。
我趕緊躲到一叢灌木後麵,屏住呼吸。一隊騎兵從林外經過,大約有十幾人,都穿著黑色的甲胄,頭盔上插著白色的翎羽——那是袁紹軍的標誌。為首的是個獨眼將軍,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手裡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正獰笑著對身邊的人說:“曹操的先鋒營不過如此,再往前衝五十裡,就能摸到他們的主營了!”
“將軍說得是!”旁邊一個士兵諂媚地笑道,“等咱們拿下官渡,攻破許都,您就是大功一件!”
獨眼將軍“哼”了一聲,勒住馬韁,目光掃過酸棗林,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緊了身邊一塊趁手的石頭,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雖然知道,在這些身經百戰的騎兵麵前,自己這點力氣根本不夠看。
就在這時,林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尖銳刺耳,像是警報。獨眼將軍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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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斥候策馬奔來,大喊:“將軍!不好了!西邊發現曹操的輕騎兵,像是要偷襲咱們的糧道!”
“廢物!”獨眼將軍罵了一句,調轉馬頭,“撤!回營!”
騎兵隊風馳電掣般消失在夜色中,馬蹄揚起的塵土落了我一身。我癱坐在地上,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心臟還在砰砰狂跳。難道?難道是曹操奇襲烏巢的前奏?可曆史上烏巢之戰發生在官渡之戰後期,現在才是建安五年的秋天,難道因為自己的到來,曆史發生了偏差?
【曆史主線未發生偏移。當前為袁紹軍“韓猛運糧隊”與曹操軍“徐晃部”的小規模衝突,屬於官渡之戰前期試探。】
“時樞”的解釋讓我稍微鬆了口氣,但新的疑問又冒了出來:如果“炎紀”碎片與袁紹軍主力相關,那它會是什麼?是某件兵器,還是某個與火攻有關的物品?畢竟“炎”字,最直觀的聯想就是火焰。
我低頭看了看左腿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但傷口周圍開始紅腫,一碰就鑽心地疼。我撕下衣角,蘸了點草葉上的露水,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就在這時,指尖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是之前淳於越塞給我的那半塊秦律竹簡,不知什麼時候被我塞進了褲兜,邊緣已經被血浸透,卻依舊完好。
竹簡上的字跡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突然想起“文樞”碎片融入掌心時的感覺——那種龐大的信息流,那種對“秩序”的直觀感受。那“炎紀”呢?它會帶來怎樣的感應?是火焰的灼熱,還是戰爭的狂暴?
夜色漸深,林間的風越來越涼,帶著深秋的寒意。我裹緊了身上的短褐,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酸棗林的儘頭似乎有一條小路,隱約能看到有火把的光在晃動。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冒險過去看看——總比在這荒林裡被野獸吃掉強。
我拄著一根折斷的長矛柄,一瘸一拐地走出酸棗林,發現那條小路其實是一條乾涸的河床,河床上布滿了鵝卵石,幾個逃難的百姓正蜷縮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下,瑟瑟發抖。他們穿著破爛的麻衣,麵黃肌瘦,懷裡抱著瘦弱的孩子,看到我,都驚恐地往後縮了縮。
“彆……彆過來!”一個老漢舉起手裡的柴刀,聲音嘶啞,“我們……我們沒有糧食了!”
我趕緊停下腳步,舉起雙手:“老人家,我不是兵,也不是搶糧食的,我隻是個迷路的旅人。”
老漢滿臉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我,他的目光像兩道冷冽的閃電,在我的身上來回掃視。我的傷口和那身粗布短褐顯然引起了他的特彆關注,他的眼睛在這些地方停留了很久,仿佛要透過我的外表看到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過了好一會兒,老漢終於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柴刀,那把柴刀在他手中顯得有些沉重,仿佛承載著他對這個世界的不信任和警惕。他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絕望。
“這年頭,哪還有什麼旅人啊?”老漢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不是兵就是匪,要麼就是像我們這樣等著餓死的……”他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悲涼。
我在他們旁邊坐下,從懷裡摸出一顆之前在鹹陽藥鋪順手塞的甘草片——這是我身上唯一能吃的東西。把甘草片遞給那個餓得直哭的孩子,孩子的母親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去,塞到孩子嘴裡。
“這裡……經常打仗嗎?”我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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