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樞的光芒與《史記》竹簡共振的刹那,我忽然聽見無數細碎的聲響,像是有千萬支筆同時在書寫。玉玦碎片懸在半空,裂紋處滲出的金光與竹簡上的墨字連成絲線,在書房裡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眼間浮動著華夏文明的剪影:黃帝在涿鹿揮舞的旗幟,大禹治水時踏過的泥濘,商湯在桑林祈禱的身影,周文王建都豐鎬的夯土聲……
“這是……文明的記憶在蘇醒?”司馬遷扶著案幾起身,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清瘦的身影被光芒拓在牆上,竟顯得格外高大。他案頭那卷尚未完成的《太史公自序》被光浪掀起,“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字跡在光中流轉,與玉玦碎片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碎片上那些暗沉的雜質正在剝離。它們原本像附著在玉上的鏽跡,此刻卻在《史記》文字的衝刷下,化作細小的塵埃簌簌落下。當“女媧煉石補天”的傳說從竹簡中浮現,碎片上一塊頑固的黑斑突然崩解;讀到“神農嘗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時,又一縷雜質被金光滌蕩,露出底下溫潤的玉質。時樞傳來細微的震顫,像是在計數——那些被剝離的,都是文明在時光中蒙塵的誤解與偏見。
“你看此處。”司馬遷指著《五帝本紀》中“軒轅乃修德振兵”的記載,光帶在此處突然加粗,將碎片上最深的一道裂紋完全覆蓋。我看見文字化作無數細小的金針,順著裂紋滲入玉玦內部,那些因時空偏差而錯位的紋理,正在被一點點矯正。“文明從不是完美的,”他聲音裡帶著感慨,“就像這玉玦有裂紋,史書裡也記著堯舜的不足,商紂的殘暴。可正是這些真實的記錄,才能讓後來者看清該修正什麼,該堅守什麼。”
當光浪漫過《項羽本紀》的“烏江自刎”,玉玦碎片突然發出嗡鳴。那些記載著失敗與遺憾的文字,此刻卻化作最強大的淨化力,將碎片邊緣最後一絲雜質徹底清除。我恍然大悟——原來文明的堅韌,不僅在於輝煌時的高歌,更在於跌倒時的自省。司馬遷寫項羽的剛愎,寫劉邦的市井,恰恰是為了讓後人明白:真正的強大,是敢於直麵自己的不完美。
光浪漸漸平息時,玉玦碎片已完全修複如初。溫潤的黃玉上,“炎紀”二字清晰可見,周身流轉的金光與《史記》竹簡的光芒融為一體,再無半分滯澀。時樞傳來清晰的訊息:“炎紀碎片修複完成,文明偏差修正率87,載體確認——《史記》。”
我捧著重圓的玉玦,轉身向司馬遷深深叩首:“先生的筆,不僅記著曆史,更救了文明。”他扶起我時,指尖觸到的竹簡已恢複了沉靜,隻是那些被光浪拂過的文字,似乎比先前更有筋骨了。“老夫不過是做了史官該做的事。”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天亮後,我還要去續寫李廣將軍的故事,他雖未封侯,可那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風骨,總得有人記著。”
老仆端來的晨露在案幾上泛著微光,司馬遷執起狼毫,在新鋪開的竹簡上落下第一筆。墨香與晨光交融的刹那,時樞突然發出急促的震顫,腕間星圖亮起新的軌跡,指向未知的時空。
“看來你要去往下一處了。”司馬遷並未抬頭,筆鋒在竹簡上流轉如飛,“記住,文明從不是刻在玉上的死物,是活在每個時代人心裡的火種。你帶著《史記》的魂去,便不會迷路。”
我將修複完整的“炎紀”碎片收入懷中,那溫潤的觸感仿佛還帶著竹簡的溫度。老仆送我至側門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府門前的老榆樹在晨風中舒展枝葉,露水落在石階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這是大人讓我交予你的。”老仆遞來一卷麻紙,上麵是司馬遷親筆所書的“承前啟後”四字,墨跡未乾,筆鋒裡藏著千鈞之力。我展開時,時樞的光芒與之相觸,竟在紙上映出後續時空的星圖輪廓——那是另一塊文明碎片的方位。
跨出側門的瞬間,街市已響起早市的喧囂。挑著菜擔的農婦與趕車的商販擦肩而過,灑掃的仆役正用水瓢潑灑路麵,水珠在晨光中濺起,恍若我來時見過的星河。回望太史公府,那扇窗依舊亮著,燭火在晨光裡雖不顯眼,卻像文明長河中永不熄滅的燈塔。
時樞的光芒越來越盛,將我籠罩其中。耳邊最後傳來的,是竹簡翻動的輕響,混著司馬遷低沉的誦讀:“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這些在苦難中綻放的文字,此刻化作護佑我的光翼,帶著我穿過時空的壁壘,飛向新的文明坐標。
我知道,前路仍有迷霧,但懷中的“炎紀”碎片溫熱如昔,司馬遷的筆墨已在我心底刻下不滅的信念——所謂文明,不過是代代人用堅韌與赤誠,在時光裡不斷修正偏差、接續火種的旅程。而我手中的經典,便是照亮這段旅程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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