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筏駛出補天壇的湖泊時,風荷精突然朝著左側的沼澤扇動翅膀,翅膀上的紋路在陽光下拚成一個清晰的箭頭。阿青湊近看了半晌,突然拍手道:“是回音濕地!我祖父的筆記裡提過,那片濕地的水窪能把風的聲音存起來,想聽的時候隻要對著水窪吹氣,就能聽到三天前的風聲。”
順著風荷精指引的方向行駛了約莫兩個時辰,眼前的沼澤果然變了模樣:原本渾濁的泥水變成了鏡麵般的水窪,大小不一的水窪星羅棋布,邊緣長滿了紫色的風信子,花瓣在風中輕輕顫動,卻聽不到尋常花朵搖曳的聲響——這裡的風似乎被水窪吸走了聲音,隻剩下一種奇異的靜謐。
“好安靜啊。”阿青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了什麼,“連風聲都沒有。”
話音剛落,腳下的水窪突然泛起漣漪,一個模糊的聲音從水底鑽出來:“連風聲都沒有……”聲音與阿青的語調一模一樣,卻帶著水的濕冷質感。
阿青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是水窪在學我說話!”
我蹲下身觀察水窪,水麵下的淤泥裡沉著無數細小的貝殼,貝殼內壁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顯然是這些貝殼吸收了聲音,再借著水流的震動反射出來。時樞的風紋輕輕顫動,青綠色的光芒透過水麵照進淤泥,隱約看到貝殼間纏繞著一縷縷銀色的絲線——那是被儲存的風聲凝結成的“聲風縷”,正是逸風之簡進一步升級需要的力量。
“這些聲風縷能讓風帶上記憶。”我指著水底的銀線,“老風靈說過,最強大的風不僅能穿越空間,還能連接時間。如果能收集這些聲風縷,時樞或許能聽懂過去的風語。”
正說著,風荷精突然焦躁地扇動翅膀,朝著濕地深處飛去。我們連忙跟上,穿過一片密集的風信子花叢,眼前出現了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圓形水窪,水窪中央矗立著一塊黑色的礁石,礁石上布滿了孔洞,風穿過時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所有的聲響都被礁石吸走了。
更奇特的是,礁石周圍的水窪裡,浮出了十幾個與我們相似的虛影,有的穿著風蝕城的蓑衣,有的舉著風衛的長矛,甚至還有一個虛影握著與我一模一樣的時樞,正低頭凝視水底的聲風縷。
“是竊風獸!”阿青的聲音帶著警惕,“祖父說這種妖獸能偷取風的形態和聲音,專門在回音濕地裡模仿旅人,把人困在自己的影子裡。”
果然,那個握著“時樞”的虛影抬起頭,臉上露出與我相同的表情,開口道:“這些聲風縷是我的,你不該來搶。”聲音與我的一模一樣,連時樞的風紋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它。虛影見我不動,竟學著我之前激活五行風痕的樣子,抬手對著礁石釋放風刃。風刃撞在礁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卻沒有任何效果——真正的逸風之簡風刃帶著五行之力,而它的模仿品隻有空殼。
“竊風獸隻能偷形態,偷不走風的本質。”我輕聲道,時樞突然爆發出五色風紋,赤、青、黃、白、黑五道光芒同時射向虛影。虛影在光芒中劇烈扭曲,原本清晰的輪廓變得模糊,最終化作一隻巴掌大的灰色爬蟲,慌不擇路地鑽進礁石的孔洞裡。
其他的虛影也隨之消散,露出水底密集的聲風縷。這些銀線在五色風紋的照耀下紛紛上浮,像一群被喚醒的銀魚,圍繞著時樞盤旋。我伸出手,銀線便順著指尖鑽進時樞,風紋上頓時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聲波圖案,輕輕顫動著,仿佛隨時會發出聲音。
“現在能聽到過去的風聲了嗎?”阿青好奇地問。
我閉上眼,集中精神感應時樞的變化。果然,一陣模糊的對話聲從風紋中傳來,像是風伯和年輕時的風衛在交談:“……補天壇的五色石開始鬆動了,霧澤的瘴氣怕是要往外漫……”“飛廉大人留下的風脈圖裡說,回音濕地的礁石能鎮住瘴氣,隻要聲風縷不被竊風獸偷光……”
對話聲斷斷續續,卻傳遞出重要的信息:回音濕地的黑色礁石是鎮壓霧澤瘴氣的關鍵,而聲風縷就是礁石的“鎖鏈”。剛才的竊風獸偷取聲風縷,恐怕不隻是為了困住旅人,更是想破壞礁石的鎮壓之力。
“不好!”我猛地睜開眼,看向礁石的孔洞,“竊風獸鑽進礁石裡了,它會偷光裡麵儲存的聲風縷!”
話音未落,礁石突然劇烈震動,表麵的孔洞噴出黑色的瘴氣,原本光滑的礁石開始出現裂紋。水窪裡的風信子紛紛枯萎,紫色的花瓣變成灰黑色,散發出刺鼻的氣味——瘴氣正在擴散!
風荷精焦急地用翅膀拍打水麵,水珠濺在礁石上,竟發出“滋滋”的響聲,像是在腐蝕石頭。阿青掏出最後一把定風草,撒向礁石:“定風草能暫時壓製瘴氣,可我們怎麼把竊風獸弄出來?”
我望著時樞上風紋的聲波圖案,突然有了主意:“竊風獸能偷聲音,那它一定怕‘它自己的聲音’。阿青,借你的火折子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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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火折子湊近時樞,同時引動聲風縷的力量。風紋上的聲波圖案立刻與火焰的跳動產生共鳴,發出一陣尖銳的高頻音波,直直鑽進礁石的孔洞裡。
“吱吱——”一陣淒厲的尖叫從孔洞裡傳來,那隻灰色的竊風獸被音波逼得滾了出來,身上的灰色皮毛在高頻音波的衝擊下紛紛脫落,露出粉紅色的皮肉,看起來狼狽不堪。它連滾帶爬地想鑽進其他水窪,卻被風荷精用翅膀攔住去路,最終被阿青用布袋子罩住,紮緊了袋口。
隨著竊風獸被製服,礁石的震動漸漸平息,噴出的瘴氣也縮回了孔洞。水窪裡枯萎的風信子重新煥發生機,紫色的花瓣上凝結出晶瑩的露珠,濕地的風終於恢複了聲音,帶著風信子的清香,輕輕吹拂著。
“礁石沒事了。”阿青鬆了口氣,掂了掂裝著竊風獸的布袋子,“這小家夥該怎麼處理?”
“放了吧。”我看著袋子裡掙紮的竊風獸,“它偷聲風縷或許是因為礁石裡的瘴氣讓它難受,並非本性邪惡。”解開袋口,竊風獸立刻竄了出來,卻沒有逃跑,反而對著我們點了點頭,然後鑽進風信子花叢,消失不見。
風荷精飛到礁石頂端,用頭頂的荷葉輕輕擦拭礁石的裂紋。荷葉上的露珠滴落在裂紋裡,裂紋竟開始緩慢愈合。阿青驚訝地睜大眼睛:“風荷精的露水能修複礁石?”
“或許它本就是守護這裡的靈物。”我望著風荷精忙碌的身影,時樞的風紋突然指向濕地東方,“我們該走了,風脈玉牌指引的方向在那邊,那裡應該有離開霧澤的路。”
離開回音濕地時,風荷精突然從後麵追了上來,嘴裡叼著一片晶瑩的荷葉,荷葉上托著一顆透明的水珠。它將水珠放在我的手心,水珠便化作一道清涼的氣流,鑽進時樞——風紋上頓時多出一道水藍色的紋路,與其他五色風紋交織在一起,讓風的流動更加柔和。
“它是想跟我們一起走。”阿青笑著說,“看來我們多了個小同伴。”
風荷精像是聽懂了她的話,開心地扇動翅膀,飛到風筏前方引路。濕地的水窪在身後漸漸遠去,水麵上的聲風縷仍在閃爍,像無數雙眼睛在目送我們離開。我知道,回音濕地的秘密並沒有完全揭開,那些儲存著過去的風聲裡,一定還藏著更多關於風與霧澤的故事。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順著風脈玉牌的指引,離開這片被迷霧籠罩的土地。時樞上的風紋此刻流轉得更加順暢,聲風縷的力量讓風的軌跡更加清晰,連遠方的氣流都能隱約感知——那裡有不同於霧澤的乾燥氣息,有草木生長的清新,還有一種……仿佛來自遠古的厚重與莊嚴。
風筏破開最後的瘴氣,前方的霧氣漸漸散去,露出一片開闊的平原。平原上長滿了金黃色的牧草,風吹過草海,掀起層層波浪,與霧澤的濕冷截然不同。
“是風原!”阿青興奮地站起身,“過了風原就是渡口,從那裡坐船就能到東方的‘羲聖穀’了!”
我望著風原儘頭的地平線,時樞的風紋突然劇烈震動,與遠方的某個存在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那是一種帶著智慧與秩序的氣息,與“羲聖之典”的描述不謀而合。
看來,逸風之簡的升級之旅還未結束,而新的挑戰,已在風原的儘頭等待著我們。風荷精在風筏前方歡快地飛行,翅膀劃出的軌跡與風原的草浪完美契合,像是在為我們譜寫一首關於風與遠方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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