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但有一個條件,”林蕭補充道,“我的家裡,不能安裝任何形式的監控設備。”
“我總得有個地方,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穿著褲衩拖鞋,躺在沙發上發呆吧?”
這句半開玩笑的話,讓會議室裡凝重的氣氛悄然鬆動了些許。
眾人這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掌握著人類文明命運的“開拓者”,終究隻是一個剛結束高考,對未來生活尚有憧憬的少年。
會議結束,林蕭在專人護送下,回到了家。
車在小區前減速停住。
林蕭推門下車,卻在原地頓住了腳步。
小區門前,那家開了十幾年,老板娘總是缺斤少兩的雜貨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嶄新光亮的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
從收銀員到碼貨的店員,清一色是身高一米八幾的年輕人,穿著統一的藍色工作服,體格健壯,肌肉將衣袖撐得鼓鼓囊囊。
他們的眼神銳利,眉宇間透著一股尋常人沒有的英氣,站姿挺拔如鬆。
常年在小區門前花壇徘徊的那幾條流浪狗不見了蹤影,角落裡積攢多年的垃圾桶也已煥然一新,乾淨得能反光。
他默不作聲地走進樓道。
家門還是那扇門,鑰匙也還是那把鑰匙。
門開了。
客廳裡的景象卻讓他再次怔住。
原本那套坐墊塌陷、邊角磨損的舊沙發,換成了一整套嶄新的意式真皮沙發。
牆上那台老舊的液晶電視,也被一台超薄的巨幕電視所取代。
茶幾、餐桌、乃至房間裡的床和衣櫃,全部煥然一新,都是市麵上能見到的最新款式,連標簽都還沒來得及撕掉。
整個家,仿佛在一夜之間被徹底置換了。
就在這時,鄰居的房門忽然打開。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個頭接近一米九,身材魁梧得像一頭熊,短袖下是虯結的肌肉。
他衝著林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主動伸出手。
“你好你好,我姓牛,剛搬來的。”
林蕭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
對方的手掌寬厚、粗糙,指關節和虎口處布滿了厚實的老繭,那絕不是尋常勞作能磨出來的。
“你好,我叫林蕭。”
“以後就是鄰居了,常來往啊。”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林蕭點點頭,收回手。
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在會議上明確要求不搬家,此刻他恐怕已經被安置在某個戒備森嚴的部隊大院裡了。
與此同時,數千公裡外的牢哀山景區。
群山如黛,雲霧繚繞。
正值旅遊旺季,山道上本該是人聲鼎沸,此刻卻隻有廣播裡字正腔圓的女聲在反複回響。
“緊急通知,接上級單位指令,牢哀山景區將劃為臨時軍事管製區,請所有遊客及工作人員,於今日下午六點前,有序撤離。”
山腳下,幾十輛墨綠色的大巴車旁,擠滿了被迫中止行程的遊客。
“搞什麼啊?我這剛買的票,酒店都訂好了,說不讓玩就不讓玩了?
”一個穿著衝鋒衣的男人,正對著工作人員大聲嚷嚷。
“退錢!必須全額退款,還有精神損失費!”
他身邊的妻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勸道:
“行了行了,你跟他們喊有什麼用,沒聽見是部隊接管嗎?彆惹事。”
工作人員對這些抱怨充耳不聞,隻是機械地重複著:
“請大家儘快上車離開,配合工作。”
夕陽西下,最後一輛大巴車緩緩駛離。
山道入口處,沉重的金屬路障被放下,拉起了帶刺的鐵絲網。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接管了所有關卡。
落日的餘暉將整片山脈染成瑰麗的金色,風景依舊,卻已成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