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走後，兩人來到一間病房。
裡麵已經站了七八個同學，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靠窗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麵色蠟黃、雙頰深陷的男人，正是他們的班主任，李老師。
他手上紮著吊針，閉著眼睛，呼吸微弱，和他過去在講台上中氣十足的樣子判若兩人。
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看到他們，紅著眼睛走過來，聲音壓得極低：
“你們也來了，醫生說，老師是急性白血病，情況不太好，骨髓庫裡一直沒有匹配上的，隻能先用儀器頂著。”
張偉盯著病床上的李老師，眼圈也跟著紅了。
“老天不公啊！老班這麼好的人，考試給我劃重點，我上網被抓給我求情，怎麼就得了這病。
難道就沒有一個英俊瀟灑無比帥氣又慷慨心軟的神仙，從天而降，一下把他治好嗎？”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瞟向身旁的林蕭。
“張偉你彆胡說八道了！”
旁邊一個男生皺著眉拉了他一把。
“這是醫院，你嚴肅點，白血病得靠骨髓移植，靠神仙治不了。”
“就是，現在隻能等消息了，我聽說骨髓現在排隊要很久才能等到。”
另一個女生也歎了口氣。
張偉沒理他們，繼續說道：
“那可不一定。”
“我覺得，這個世界，絕對真的存在著我們無法想象的奇跡。”
“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你說對吧，林蕭同學。”
張偉的看著林蕭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同樣落在了林蕭身上。
林蕭迎著眾人的視線，點了點頭。
“是的。”
“白血病雖然很麻煩，但不代表世界上沒有治療的辦法。”
這話讓在場的同學都愣住了。
“林蕭，你彆跟著張偉起哄。”
先前那個拉住張偉的男生又皺起了眉。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們都知道你懂得多，但白血病對人類來說還是絕症。”
林蕭沒理會他，隻是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支細長的玻璃管。
管子裡裝著半管深褐色的液體，在光線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這是我媽前陣子托人找來的偏方，聽說治白血病有奇效，我帶來給老師試試。”
“偏方？”
“用玻璃管裝的偏方？”
“這能亂吃嗎？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一旁的學生們麵麵相覷。
此時的張偉已經動了。
他一步躥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將李老師的上半身攙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來，老師，喝藥了，這可是神仙水。”
張偉朝林蕭遞了個眼色。
林蕭擰開玻璃管的塞子，將管口湊到李老師乾裂的嘴唇邊。
一股難以言喻的草木清香瞬間彌漫開來，蓋過了病房裡那股濃重的消毒水味。
藥液緩緩流入李老師口中。
藥液喂完，林蕭收回空了的玻璃管，重新塞回口袋。
張偉也小心地將李老師重新放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眾人的注視下，心電監護儀的顯示逐漸變了。
“你們看！”
一個同學指著儀器屏幕
屏幕上，那條代表心率的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起伏有力。
緊接著，病床上的李老師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蒼白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渾濁黯淡的眼睛，但此刻，一絲清明正在其中迅速凝聚。
他慢慢抬頭，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又轉頭看了看圍在床邊的一張張年輕麵孔。
眼神裡的困惑漸漸被驚詫取代。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個幾分鐘前還呼吸微弱、命懸一線的男人，居然自己慢慢地在床上坐了起來。
他低頭，有些笨拙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腹部。
“不疼了……”
“身上居然一點也不疼了，也不覺得乏。”
他抬起手，那隻不久前還蠟黃乾瘦的手，此刻竟肉眼可見地恢複了些許血色和飽滿。
李老師沒有理會學生們的震驚，他掀開被子，拔掉了手背上的吊針，動作利索地站了起來。
他站在地上，踩著冰涼的地磚，然後抬了抬腿，又揮了揮胳膊，像是在測試一具失而複得的身體。
“奇怪……真是奇怪……”
李老師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喃喃自語：
“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健康得不行，渾身都暖烘烘的。”
他甚至還原地跳了兩下，做了一個投籃動作。
“哐當”一聲，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怎麼回事？監護儀報警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醫生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名神色慌張的護士。
可他預想中病人垂危的場麵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麵色紅潤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病房中央，精神抖擻地活動著手腳。
醫生愣在原地，扶了扶眼鏡，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病房。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病曆夾，又抬頭看了看那個原地蹦躂的李老師，大腦一片空白。
“李忠青？”醫生試探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