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送入洞房——!”
閔政南隻覺一群的巨力從四麵八方湧來,無數冰涼滑膩、似人非人的“手”推搡著他,簇擁著他,身不由己地被裹挾著穿過重重疊疊、影影綽綽的“人影”。
大紅燈籠的光暈在眼前晃動,扭曲成一片迷離的血色。刺鼻的脂粉香、濃鬱的酒氣、還有一股若有若無、令人作嘔的騷甜腥氣混雜在一起,衝擊著他的感官。耳邊是永不停歇的、尖銳又空洞的笑聲、恭賀聲,嗡嗡作響,如同千萬隻蒼蠅在腦子裡盤旋。
身後的喧囂如同被厚重的門簾瞬間切斷,隻剩下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屋內,隻有一盞孤零零的紅燈籠懸在梁上,散發著昏黃、搖曳的光。光線微弱,勉強照亮方寸之地,更襯得四下的陰影濃稠如墨,仿佛隨時會蠕動起來。空氣裡彌漫著一種陳腐的、混合了塵土、黴味和更濃鬱甜腥氣的味道,熏得人頭暈。
一張掛著破舊紅帳幔的“床”杵在角落,更像是胡亂堆砌的石塊,上麵鋪著辨不出顏色的織物。帳幔上繡著早已褪色、圖案扭曲怪異的“囍”字,在昏暗光線下如同鬼畫符。
“夫君……”一聲嬌媚入骨、卻又帶著非人腔調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閔政南猛地轉身!
隻見那新娘,正嫋嫋娜娜地向他靠近。她身上的大紅嫁衣在昏光下紅得發黑,映襯得那張臉更加慘白得不似活人。嘴唇卻塗得鮮紅欲滴,如同剛吸飽了血。她眼中閃爍著幽綠的光,嘴角噙著一抹勾魂攝魄卻又冰冷徹骨的笑意,伸出那隻塗著鮮紅蔻丹、指甲尖利的手,就要撫上閔政南的臉頰。
“郎君,春宵苦短……”聲音甜膩得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藥。
就在那冰涼指尖即將觸碰到皮膚的刹那!
閔政南眼中最後一絲迷茫被徹底撕碎!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警兆如同冰水澆頭!這根本不是洞房花燭!這是妖窟魔穴!是精心編織的吃人陷阱!
“滾開!”
一聲暴喝如同驚雷在狹小的空間炸響!他蓄積已久的、被強化過的力量如同火山般爆發!右手快如閃電,後發先至,根本不是去格擋那隻伸來的手,而是如同鐵鉗般,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抓向新娘纖細脆弱的脖頸!
這一抓,快!準!狠!蘊含著閔政南戾氣、殺意和求生本能!絕非普通人可比!
“呃?!”
新娘臉上的媚笑瞬間凝固,化作無邊的驚駭!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瞬間箍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如同拎小雞般猛地提起,狠狠摜在身後冰冷的、布滿苔蘚的青磚牆壁上!
“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死寂的“洞房”裡格外刺耳。紅燈籠劇烈搖晃,光影瘋狂跳動。
“咳…咳…放…放開…”新娘雙腳離地,徒勞地踢蹬著,雙手拚命去掰閔政南那如同鋼鐵澆鑄般的手指,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痛苦。她那張慘白的臉迅速漲紅發紫,口中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哪裡還有半分新娘的嬌媚,活像一隻被捏住了脖子的母雞。
閔政南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手臂肌肉賁張,非但沒有鬆手,反而五指再次收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指下那脆弱頸骨發出的呻吟!那股非人的騷甜腥氣此刻更加濃烈地從“新娘”身上散發出來。
“說!”閔政南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刮出的寒風,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子,“黃老爺到底是什麼?你們是什麼東西?!不說,現在就擰斷你的脖子!”
極致的恐懼和瀕死的窒息徹底摧毀了新娘的心理防線。她眼中的綠光瘋狂閃爍,充滿了哀求,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饒…饒命…我…我說…”
閔政南的手指略鬆了一線,讓她能勉強喘息說話,但致命的鉗製絲毫未減。
“…這…這裡…是…是黃府…幻…幻境…”聲音尖銳而顫抖,“…霧…是霧!黃老爺…和…三百多子孫…的……屁…迷幻從…從你踏入霧氣…就…就進了幻象…咳咳…”
閔政南瞳孔驟縮!黃府?屁?三百黃皮子?!
他瞬間想起了那彌漫山林、甜膩詭異的黃霧!想起了那些鬼祟的身影!戴著大蒜水竟然沒有用,原來從踏入霧氣那一刻,自己就已著了道!所見所聞,全是這群妖孽編織的幻夢!
“如何破?!”閔政南厲聲喝問,手指再次加力。
“疼…疼!”新娘發出淒厲的尖叫,“…咬…咬舌頭!劇痛…能…能刺激…醒來!…黃老爺…他…他清明…清明前後…會…會化身…過了…過了雞鳴…就…就現真身…虛弱…”
清明化身?雞鳴現真身?虛弱期?!
電光火石間,所有線索串聯起來!黃霧迷魂,幻境困人,拖延時間,隻等那“黃老爺”完成某種化身儀式,雞鳴之後,便是它最虛弱的時刻,也是這群妖孽收割獵物之時!
“妖孽!安敢害我!”閔政南心中怒火滔天!他不再猶豫,眼神一厲,就要發力徹底了結手中這害人的母黃皮子!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然而,就在他殺心升騰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