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家那木門被閔政南從外麵“哢噠”一聲落了鎖,沉重的鐵鎖扣死門環。
他肩上挎著一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裡麵是幾件換洗的粗布衣裳,還有一堆最新購置的生活用品。
閔政南走過去,將帆布包放在車轅上,掏出兩張嶄新的一塊錢票子塞進聞聲出來的張老栓手裡:“老栓叔,車用一天,天黑前準還。”
張老栓默默點了點頭。閔政南拉起車轅,沉重的木輪碾過村中坑窪的土路,吱呀作響,朝著二十裡外的玉泉鎮行去。
太陽升到半空,玉泉鎮那熟悉的青灰色輪廓出現在眼前。閔政南沒有進鎮,而是熟門熟路地拐進了鎮外那片長滿蘆葦的荒河灘。這裡僻靜,除了偶爾掠過的水鳥,鮮有人跡。
他放下車轅,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確認安全。意念沉入那片25立方米的灰蒙空間——那頭龐大得令人心悸的東北虎屍體靜靜躺在角落,黃黑相間的皮毛依舊閃爍著叢林之王的威嚴,隻是那雙曾經睥睨山林的眼睛永遠失去了神采。
“出來!”心念一動。
轟!
巨大的虎屍重重砸在板車那厚實的木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板車猛地向下一沉,木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近五百斤的重量,瞬間讓這輛原本能拉千斤的板車達到了極限!虎屍幾乎占據了整個車板,猙獰的虎頭歪向一側,露出鋒利的獠牙,濃烈的腥氣和一種屬於頂級掠食者的無形威壓瞬間彌漫開來!
饒是閔政南早有準備,也被這視覺衝擊力震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將虎屍擺正,確保不會半路滑落。然後,他做了一件極其大膽的事——他抽出柴刀,寒光一閃,精準地將老虎胯下那根粗壯如成人手臂、布滿倒刺的虎鞭齊根切下!這玩意兒,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他用一塊乾淨的油布仔細包好,塞進懷裡實則收入空間)。剩下的,就是待價而沽的“貨物”。
拉起這輛承載著“山君”的板車,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車輪深深陷入鬆軟的河灘沙地,閔政南手臂肌肉賁張,腳下留下深深的腳印。他強大的防禦力和力量在此刻發揮了作用,硬是拖著這恐怖的“貨物”,一步步挪向玉泉飯店那熟悉的後巷。
當板車吱呀作響地出現在巷口時,正在指揮卸菜的趙經理無意中瞥了一眼。下一秒,他手裡的破本子“啪嗒”掉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肥胖的身體僵在原地,綠豆小眼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
“老…老…老…”他“老”了半天,才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一聲變調的尖叫:“老虎?!!”
這一嗓子如同炸雷,瞬間驚動了整個飯店後院!幫廚、雜役紛紛跑出來,看到板車上那巨大的黃黑條紋猛獸屍體,無不倒吸冷氣,臉色煞白,連連後退!
“我的老天爺!真是老虎!”
“天啊!這…這閔小子…他把山神爺給宰了?!”
“完了完了!這玩意兒誰敢收啊!要命的!”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恐懼和震驚交織。老虎!這可不是尋常的野豬麅子!這是真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霸主!私下買賣老虎,在這個年代,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乾部服、梳著油亮背頭、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沉著臉快步從後院小門走了出來。正是飯店的劉主任。他看到板車上的虎屍,鏡片後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縮,但比起旁人的驚慌,他顯得鎮定許多,隻是臉色異常凝重。
他撥開人群,走到板車前,仔細打量著虎屍,尤其是脖頸處那被“一號”獠牙撕裂的巨大傷口和頭部被閔政南柴刀補刀的痕跡。他蹲下身,用手指撚了撚虎毛,又看了看虎爪的磨損程度,似乎在判斷新鮮度和死因。整個過程,他一句話沒說,但那股無形的壓力讓周圍的議論聲都小了下去。
良久,劉主任站起身,推了推金絲眼鏡,目光銳利地看向閔政南,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拖進來!快!”
幾個膀大腰圓、顯然是劉主任心腹的幫廚立刻上前,七手八腳地將沉重的虎屍卸下車,用一張巨大的油氈布裹住,迅速拖進了後院最深處一個極其隱蔽、平時存放貴重食材的小庫房。整個過程快得如同打仗。
劉主任這才轉向臉色依舊平靜的閔政南,將他拉到遠離人群的角落。他掏出一包“大前門”,自己點上一支,又遞給閔政南一支。閔政南擺擺手,沒接。
“閔老弟,”劉主任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你真是…每次都給我整點大動靜啊!老虎!這玩意兒你也敢弄來?你知道這有多燙手嗎?”
“山裡撿的。”閔政南聲音平淡,重複著之前的說辭,“運氣好,碰到它和熊瞎子打架,兩敗俱傷。”
劉主任死死盯著閔政南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破綻,最終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他深吸一口氣,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絕非池中之物。他當機立斷,揮手驅散了幾個看傻眼的幫廚,隻留下絕對心腹的趙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