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老營村,夜已深沉。
“黃老爺…”閔政南在心中低語,意念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
“吱…”一道微弱的、帶著絕對服從的回應瞬間順著鏈接傳來,如同最忠實的哨兵在黑暗中回應。
“按計行事。”
“吱!”回應清晰而堅定。
村裡那三間嶄新的、鶴立雞群般的磚瓦房,此時十幾條鬼魅般的黑影,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同覓食的鬣狗,悄無聲息地摸到了瓦房院牆外。正是閔政東糾集的那群狐朋狗友!他們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和劣質煙草味,眼神渾濁,臉上混雜著貪婪、興奮和一絲被酒精催發出來的戾氣。
“操,真他媽的氣派!”一個乾瘦如猴、綽號“刀螂”的漢子,仰頭看著那高大的磚牆和錚亮的瓦片,酸溜溜地啐了一口,“這得花多少錢?閔老二那癟犢子,真他媽踩狗屎運了!”
“可不咋地!”旁邊一個滿臉橫肉、敞著懷露出黑乎乎胸毛的壯漢“黑熊”甕聲甕氣地接話,貪婪地舔了舔嘴唇,“等會兒事兒辦利索了,東哥說了,這房子…嘿嘿,哥幾個以後喝酒的地兒就有了!到時候,非讓東哥整幾瓶‘北大倉’東北名酒),好好喝他媽幾頓!”
“對!喝他媽個天昏地暗!”其他人也壓低聲音興奮地附和著,仿佛那三間大瓦房和裡麵的美酒佳肴已是囊中之物。
閔政東站在人群前麵,臉上白天被閔政南揍出的青紫腫脹在夜色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他眼中燃燒著怨毒的火焰和一種即將複仇的快意,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少他媽廢話!刀螂!乾活!”
“得嘞!”刀螂從背後抽出一柄沉甸甸、刃口閃著寒光的巨大開山斧!他掂量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往手心啐了兩口唾沫,掄圓了胳膊!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撕裂了夜的寂靜!火星四濺!那把堅固的黃銅大鎖連同門鼻兒,在巨斧的蠻力下如同紙糊般應聲而斷!碎屑紛飛!
“開了!”刀螂興奮地低吼一聲,抬腳“咣”地踹開厚重的木門!
十幾條漢子帶著酒氣和戾氣,迫不及待地一擁而入!臉上掛著即將“接收”勝利果實的得意笑容,準備好好“參觀”一下這氣派的新房。
然而,就在他們踏入堂屋的瞬間!
所有的笑容,所有的喧嘩,所有的動作,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扼住!瞬間僵死!凝固!
昏暗的堂屋裡,沒有想象中的家具擺設,空蕩蕩的地麵上,隻有幾盞搖曳的、光線極其微弱的煤油燈顯然是剛點上的)。而就在這昏黃跳躍的光暈中,一幅令他們魂飛魄散、永生難忘的畫麵,如同地獄的畫卷般鋪展開來!
正對著大門的主位上,赫然蹲坐著一隻體型大得離譜的黃皮子!它足有半大的山羊般大小!一身油光水滑的金黃色皮毛在微光下流淌著詭異的色澤!它像人一樣直立著後腿,前爪自然下垂,那雙狹長的、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細長眼睛,如同兩盞來自九幽的鬼火,冰冷、殘忍、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靜靜地注視著闖入者!
在這隻巨大黃皮子的左右兩側,稍矮一級的位置,如同護衛般蹲坐著八隻體型堪比成年野貓的黃皮子!它們同樣眼神幽綠,姿態詭異的人立著!再往後,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幾乎鋪滿了整個堂屋地麵和牆角的陰影裡!是數十隻、上百隻大小不一、但同樣眼神幽綠、散發著濃烈騷臭氣的黃皮子!它們無聲無息,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無數點幽綠的光點在黑暗中閃爍,死死鎖定了門口這群不速之客!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騷臭氣,混合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寒意,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媽…媽呀…”一個膽子最小的混混,褲襠瞬間濕透,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白眼一翻,直接軟倒在地。
“黃…黃仙…是黃仙…”有人牙齒打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山…山神爺發怒了…”黑熊那壯碩的身軀篩糠般抖了起來,手裡的棍子“哐當”掉在地上。
就在這極致的死寂和恐懼中,那隻蹲坐在主位上的巨大黃皮子——黃老爺,動了!
它緩緩站起身,那山羊般的身軀在搖曳的燈光下投下巨大的、不斷晃動的陰影!緊接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骨骼爆響聲從它體內傳出!它的身體如同吹氣般膨脹、拉長!油亮的皮毛如同潮水般褪去!在十幾雙驚恐到幾乎爆裂的眼球注視下,它竟然在瞬息之間,化作了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五、身穿一襲破舊古舊黃色長袍、麵容尖嘴猴腮、留著幾根稀疏黃須的怪異“人”形!
它他?)那雙幽綠色的豎瞳,緩緩掃過門口這群嚇癱了的螻蟻。
一個尖細、陰冷、如同鐵片刮擦玻璃、帶著詭異回響的聲音,在死寂的堂屋裡陡然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進眾人的耳膜:
“既見本仙——”
“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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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仿佛蘊含著某種魔力,又或者是在場眾人早已被嚇破了膽!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麥子,十幾條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漢子,包括閔政東在內,齊刷刷地雙膝砸地!磕頭如搗蒜!額頭撞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