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閔政南擺擺手。
船老大躬身退了出去，關上了艙門。昏暗的燈光下，隻剩下閔政南和老李兩人。很快，腳下傳來沉悶的輪機轟鳴聲，船身微微震動，貨輪起錨離港。
老李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一個木箱上，抹了把虛汗：“娘咧…總算要回去了…這一趟，可真夠折騰的…”
閔政南靠在對麵的箱子上，閉目養神，仿佛剛才經曆的隻是尋常出行。
貨輪在夜色中破開海浪，向著內地方向駛去。偷渡的過程枯燥而壓抑，但對於常年鑽山入林的老李來說，這點不適不算什麼。他隻是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對麵閉目養神的閔政南，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慨和敬畏。這位年輕的爺，手段通天，深不可測，這一趟香江之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今又帶著難以想象的巨款，悄然回歸。他知道，內地，怕是又要因為這位爺的歸來，而掀起新的波瀾了。
數日後，內地北方某處偏僻的海岸線。夜色深沉，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嘩嘩聲。
一艘小艇悄無聲息地靠上荒蕪的灘塗。閔政南和老李跳下船，踏上了堅實的內地土地。小艇迅速掉頭，消失在黑暗的海麵上。
鹹腥的海風撲麵而來，帶著熟悉的北方寒意。
“走吧。”閔政南深吸一口故鄉的空氣，辨明方向，朝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公路輪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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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趕緊背上他的破包，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麵，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大海，心有餘悸，又充滿了歸家的喜悅。
“閔爺，咱現在去哪？”
“先找個地方落腳。”閔政南的聲音在海風中清晰而沉穩，“然後，該回長白山了。”
第二天，鵬城火車站，空氣中彌漫著煤煙、汗水和一種躁動不安的蓬勃氣息。閔政南與老李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邊緣，如同兩塊沉默的礁石。
“真不跟我回長白山？”閔政南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
老李嘿嘿一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眼神卻異常清醒銳利，早已沒了最初在邊境線初見時的落魄。他拍了拍自己的皮箱，那裡裝著屬於他的那份豐厚酬勞——足足一百萬美金。
“閔爺，長白山是好地方，藏著寶，也藏著凶險。我這把老骨頭，跟著您這一趟，見識了風浪，也掙夠了養老錢。”老李搖搖頭，語氣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坦然，“香江這地方，太鬨騰，紮不下根。但關內這麼大，總得有我這號人活動的地界。我打算往北邊走走，京城，或者津門，看看有沒有老關係，做點正經古玩生意，或者…倒騰點彆的。這輩子走南闖北憋寶，也該找個地方歇歇腳，享享清福了。”
他頓了頓，看向閔政南的眼神裡帶著感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閔爺，您是有大能耐的人。長白山那地界，怕是困不住您這條真龍。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老李的地方，捎個信，隻要不是掉腦袋的勾當，我絕無二話。”
閔政南看了他幾秒，點了點頭。人各有誌，強求不得。老李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路該走，什麼路不能碰。這一趟香江之行，是合作，也是互不相欠。
“保重。”閔政南吐出兩個字，乾脆利落。
“您也保重，閔爺！後會有期！”老李鄭重地抱了抱拳，轉身彙入人流，很快消失不見。
閔政南不再耽擱，走到售票窗口。玻璃後的工作人員頭也不抬，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問：“去哪？”
“玉泉鎮。最快的一趟。”閔政南將幾張鈔票遞進去。
“玉泉鎮？東北？沒有直達，得倒兩回車，最快也得三天半。”工作人員嘟囔著，撕下一張皺巴巴的硬板車票甩出來。
閔政南接過車票，看都沒看上麵的車次和時間，轉身走向候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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