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燈的光柱刺破黑暗,落在前方那片幽深莫測的水潭上。潭水黑沉,不見底,仿佛凝固的墨汁,水麵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卻無端端讓人心頭發毛。水潭對麵,一個黑黢黢的洞口無聲地敞開著,水汽氤氳,帶著一股陳年積水的腥澀味,彌漫在寂靜的地下空間。
鄭先生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凝重無比,他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就是這裡了,過了就到內圍了。都打起精神,水裡……有東西。上次探路隊折了三個人才拍到那幾秒畫麵,一條巨蟒,看不清全貌,但保守估計,二十米往上,三十米也並非不可能。”
人群一陣騷動,竊竊私語聲裡裹著難以抑製的恐懼。手電光下意識地掃向潭麵,似乎想穿透那墨色的水層,窺探下方潛伏的恐怖。
沒人敢提議下水。那平靜的水麵下,蟄伏的是能輕易絞殺、吞噬一切的遠古凶物。眾人隻能緊貼著濕滑冰冷的岩壁,小心翼翼地繞著潭邊移動,試圖找到其他路徑,結果自然是徒勞。潭水阻斷了唯一的前路。
“隻有過去。”探險隊的隊長,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硬漢,聲音乾澀,“沒彆的路。硬闖是找死,隻能想辦法從上麵走,儘量不驚動它。”
商議很快有了結果。隊伍裡帶來的鋼索槍派上了用場。兩名身手最敏捷的隊員,如同壁虎般攀上潭邊兩側相對而立的粗壯石筍,動作輕緩得如同羽毛落地。他們選定堅固的承重點,用膨脹螺栓和特殊的岩釘將帶有滑輪組件的合金錨點死死固定。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氣壓釋放聲,帶著倒鉤的特製鋼索從槍口射出,精準地劃過幽暗的空間,“咄”地一聲釘入對麵岩壁預定的位置。兩條平行的主索道瞬間繃直。
接著,更多的輔助索被固定,一套簡易卻牢固的懸空滑索係統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搭建完成。滑輪組、安全掛鉤、牽引繩一一就位。整個過程,所有人的動作都放到了最輕,連呼吸都刻意壓抑著,生怕一絲多餘的聲響就會驚醒潭中的噩夢。汗水,卻早已浸透了每個人的後背。
“好了。”隊長做了個手勢,臉色依舊緊繃,“誰先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閔政南一行人。這一路走來,這夥人的詭異和能耐早已深入人心。
閔政南麵色沉靜,對老黑微微頷首。
老黑一言不發,上前拿起一個帶安全扣的坐套。他走到鄭先生麵前,聲音平穩無波:“鄭先生,得罪。”說罷,不容分說,如同拎小雞般將略顯瘦弱的鄭先生攔腰夾起,另一隻手靈活地將安全扣掛上主索。
鄭先生嚇得臉都白了,卻不敢掙紮。
老黑腳下一蹬,兩人身影倏地滑出,沿著鋼索無聲地射向對岸。滑輪與鋼索摩擦發出極其細微的“嘶嘶”聲,在這死寂的環境裡卻如同驚雷般敲在每個人心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住墨色的潭麵。
沒有動靜。
老黑帶著鄭先生安全抵達對岸洞口平台,解開了安全扣。
接著是閔政南,他帶著胡小美,動作同樣迅捷無聲。黃老爺和虎老太則更顯詭異,幾乎沒借助工具,身影幾個模糊的閃爍,便輕飄飄地落在了對岸。
對岸幾人立刻持槍警戒,槍口對準下方潭水。
看到閔政南等人安全抵達,這邊剩下的人稍稍鬆了口氣,開始依次滑行渡潭。過程依舊小心翼翼,每一次滑輪滑動的聲音都讓人的心臟緊縮一下。
老黑站在洞口,目光平靜地凝視著下方幽深的潭水,仿佛能穿透那濃得化不開的墨色。他微微蹙眉,對身邊的閔政南低聲道:“閔爺,感覺到了,是條長了點年頭的大長蟲,但靈智未開,凶性有餘,道行淺得很。有我在,它不敢露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天然的、源自生命層次俯視的篤定。
剛剛緩過氣來的鄭先生聞言,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這個一直沉默寡言、氣息格外沉凝的黑壯漢子,忍不住拱了拱手:“這位……好本事!”能如此輕描淡寫地點評水下那等凶物,絕非尋常人。
鄭先生拿起對講機,壓低聲音催促:“快!加快速度!動作輕,但快點!”
對岸的人開始加快動作,一個接一個掛上滑索滑向對岸。人數越來越多,聚集在對岸洞口平台的人類氣息也越來越濃鬱。人類特有的生氣、汗味、甚至恐懼的味道,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開始在這封閉的空間裡蕩漾開來。
老黑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突然低喝一聲:“不好!人太多,陽氣雜氣太重,驚擾它了!這東西靈智太低,本能壓過了畏懼,要發狂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