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洞幽深,垂直向下,繩索在手中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頭頂的光源迅速縮小,最終化為一個遙不可及的慘白圓點。下方是純粹的、粘稠的黑暗,帶著地底深處特有的陰冷潮濕氣息。
下降的過程漫長而壓抑。隻有繩索摩擦岩壁和滑輪轉動的細微聲響,以及每個人自己粗重緊張的呼吸聲在狹窄的空間裡回蕩。閔政南單手握住繩索,另一隻手緊緊攬著鄭嘉雯的腰肢。她能感覺到他手臂肌肉的緊繃,也能透過厚厚的防護服,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穩有力的心跳。這讓她在無邊黑暗中,找到了一絲依靠。
司徒和老灰在最下方引路。老灰化形後那張布滿皺紋、留著幾縷鼠須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在頭燈照射下,閃爍著幽綠的光,如同真正的老鼠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司徒則顯得從容許多,他手中托著一個古樸的羅盤,指針在微微顫動著,指引著方向。
“一百米……到底了。”下方傳來司徒壓低的聲音,帶著空洞的回響。
閔政南雙腳終於觸碰到堅實的地麵,鬆開了繩索。頭燈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這是一條巨大的天然溶洞通道,穹頂高聳,怪石嶙峋,腳下是濕滑的岩石。空氣更加陰冷,濕度極大,岩壁上凝結著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跟緊我,注意腳下。”司徒沉聲道,率先向前走去。老灰無聲無息地跟在他身側,像一道灰色的影子。
隊伍在溶洞中沉默前行。通道蜿蜒曲折,時而寬闊如廣場,時而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頭燈的光柱在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和石筍間晃動,投下扭曲搖曳的影子。
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前方隱約傳來了水聲,還有一股更加濃鬱、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傳來,即使戴著防毒麵具也無法完全隔絕。
“小心,前麵有東西。”老灰突然開口,聲音嘶啞乾澀。
眾人更加警惕,放慢腳步。轉過一個巨大的鐘乳石柱,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瞬間發麻!
一個巨大的地下湖泊呈現在眼前,湖水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如同凝固的血液。湖泊對麵,隱約可見另一個洞口。而湖泊的周圍,靠近岸邊的淺水區乃至岸上的岩石地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堆滿了森森白骨!有人類的頭骨、肋骨、四肢骨,也有各種大型動物的骨架,有些骨頭已經風化發黃,有些上麵還掛著尚未完全腐爛的皮肉和筋絡,散發著衝天的惡臭。整個空間,仿佛一個巨大的、被遺忘的屠宰場或者說……獻祭坑!
“我的天……”一名士兵忍不住低呼,聲音帶著顫抖。
閔政南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掃過湖麵。湖水看似平靜,但暗流湧動。他走到湖邊,蹲下身,頭燈的光柱投向暗紅色的湖水。
這一看,饒是他心誌堅毅,也不由得胃裡一陣翻騰!
湖水之下,根本不是什麼水草或岩石!密密麻麻,擠滿了無數扭曲、蠕動、肥碩的黑色軀體!是螞蝗!巨大的螞蝗!每一條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細,半米多長,甚至更長!它們相互纏繞、擠壓,在血色的湖水中緩緩蠕動,布滿了整個湖底和靠近岸邊的水域!那暗紅色的湖水顏色,恐怕就是被這些嗜血生物長期染就的!
“後退!都彆靠近水邊!”閔政南猛地站起身,厲聲喝道,“是螞蝗!變異巨螞蝗!”
眾人聞言,臉色驟變,慌忙向後急退。
就在這時,仿佛被驚動,靠近岸邊的湖水突然“嘩啦”一陣翻湧,幾條離得近的巨螞蝗猛地從水中探出半截身體!它們前端吸盤張開,露出裡麵密密麻麻、如同銼刀般的角質齒,粘滑的軀體在頭燈光下反射著令人作嘔的油光,朝著岸邊的人群方向蠕動!
“準備鹽彈和驅散劑!建立隔離帶!所有人檢查防護服密封性!”閔政南反應極快,立刻下達命令。
快!所有人,立刻往防護服外麵撒鹽!重點撒在腳踝、手腕、脖頸所有可能接觸的地方!快!”。
士兵們訓練有素,雖然心驚,但動作毫不含糊。幾名士兵迅速從背包中取出特製的鹽粒爆彈和高壓噴霧罐,這些噴霧罐內填充了高濃度鹽水與刺激性驅蟲成分。他們沿著岸邊快速噴灑、投擲,形成一道寬約數米的鹽堿隔離區。白色的鹽粒和霧氣彌漫開來,接觸到隔離帶的巨螞蝗立刻劇烈扭曲後退,表皮發出輕微的“嗤嗤”聲。
“司徒,對岸!”閔政南看向司徒。
司徒會意,觀察了一下湖麵寬度,大約三十米左右。他朝身後一名背著特殊裝備的士兵打了個手勢。那名士兵立刻上前,取下背上的繩槍,瞄準對岸一塊突出的堅固岩石。
“咻——噗!”特製的抓鉤帶著繩索激射而出,牢牢地固定在了對岸。
“快!依次滑過去!注意速度,保持距離!過湖時使用驅散劑!”鄭嘉雯此刻也恢複了鎮定,冷靜地指揮道。她很清楚,停留越久,危險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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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士兵深吸一口氣,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安全扣和繩索,將一罐驅散劑掛在胸前易於取用的位置,然後抓住滑索,雙腳蹬離岸邊,朝著對岸迅速滑去。
滑索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緊緊跟隨著那名士兵。
當他滑到湖泊中央時,異變陡生!
“嘩啦!!!”
他正下方的暗紅色湖麵猛然炸開!一條體型遠超同伴的巨螞蝗,如同一條黑色的巨蟒,從水中悍然躍起!它的長度絕對超過了一米五,寬度堪比臉盆!布滿粘液和環形紋路的軀體在空中扭曲著,帶著一股腥風,狠狠撞向那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