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三人圍坐在修複館中央的長案旁。林越母親的筆記在柔光下泛著歲月的微黃,上麵的字跡娟秀而清晰,仿佛能透過紙背感受到書寫者當年的專注與熱忱。
“我們先從手劄入手。”蘇清鳶做出了決定,她的指尖輕輕拂過書頁,“了解你的體質和潛在的修煉方法,是應對一切危機的基礎。城西的線索不會憑空消失,但我們更需要讓你儘快擁有自保之力。”
楚瑤也湊近過來,好奇地看著那些複雜的經絡圖和注解:“‘隱靈脈’……聽起來就很厲害。林越,你媽媽真是個天才!”
林越心中暖流湧動,他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手劄上。手劄的前半部分多是理論推演,詳細論述了“隱靈脈”與尋常靈根的本質區彆——它不親和單一屬性靈氣,卻能與構成世界的“混沌基底”產生共鳴,其核心能力被林母稱之為“納濁化清,返本歸元”。
“看這裡,”林越指著一頁明顯被反複翻閱、邊緣有些磨損的章節,“母親提到,初步喚醒並引導‘隱靈脈’,需要借助外部的‘濁靈’或‘雜氣’作為引子,模仿‘星漩導引法’的路線,在體內構建一個臨時的‘混沌氣旋’。”
蘇清鳶仔細閱讀著旁邊的注釋和那幅簡筆勾勒的星辰氣旋圖,眉頭微蹙:“星漩導引法是中正平和的築基法門,但用以引導駁雜的濁靈……聞所未聞。這其中的風險在於,濁靈入體若控製不當,極易侵蝕經脈,甚至損傷神智。”
“但清心玉和夏醫生給的生機符,正好能護住我的心神和經脈,不是嗎?”林越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而且,修複館內不是有現成的、被鎮壓著的溫和濁靈嗎?比如……那些‘封靈古籍’邊緣自然散逸的微量氣息?”
蘇清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舉一反三,心思縝密。不錯,館內封印最完整的那幾部封靈古籍,其散逸的濁靈極其微弱,且被符籙層層過濾,確實是最理想的‘初火’。”她看向林越,語氣嚴肅,“但你必須答應我,一旦感覺任何不適,立刻停止,我會在一旁為你護法。”
楚瑤立刻自告奮勇:“我去把門窗的鎮靈符再加固一遍,保證連隻帶著濁氣的蚊子都飛不進來打擾你們!”
準備就緒。林越在靜室中央盤膝坐下,左手握著蘇清鳶給的清心玉貼在胸口,右手將夏晚星贈予的生機符按在小腹丹田處。蘇清鳶則從密室中取出一卷被重重符籙包裹的暗金色古籍,將其置於林越身前丈許遠處,隨後小心地揭開了最外層的一道“鎮紙符”。
刹那間,一絲極其淡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灰色氣流,如同蘇醒的小蛇,自古籍書頁縫隙中緩緩逸出。這股氣流帶著歲月的沉澱感與一絲陰涼,卻並無暴戾之氣。
“凝神靜氣,回想手劄中的星漩圖,”蘇清鳶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嘗試用意念引導這縷氣息,自‘百會穴’納入,沿督脈而下,過‘膻中’,至‘丹田’,再散於四肢百骸,最終歸於丹田,形成循環。”
林越閉上雙眼,全力放空心神,努力感知著那縷微弱的濁靈。起初,它如同調皮的光點,難以捕捉。但當他徹底放鬆,不再刻意強求時,那縷氣流仿佛受到了某種本源的吸引,自然而然地飄向他的眉心百會穴區域)。
一股比之前在門口吸收的霧氣更為精純、但也更顯沉重的涼意滲入。林越立刻依照“星漩導引法”的路徑,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股涼意在體內流轉。所過之處,經脈初時感到些許滯澀與冰涼,但緊隨其後,清心玉的涼意與生機符的溫潤之力同時發揮作用,護持著經脈,並將那涼意逐漸“馴服”。
當這縷被初步轉化的氣流最終沉入丹田時,奇異的變化發生了。丹田深處,那些原本沉寂的淡金色“隱靈脈”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了細微的漣漪。一股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吸力自其中產生,開始自主地牽引、壓縮那縷氣流,使其緩緩旋轉,形成了一個若有若無、米粒大小的混沌氣旋!
氣旋成型的瞬間,林越渾身一震,感覺整個世界在他感知中都變得不同了。空氣中不再僅僅是空無,他能模糊地“感覺”到修複館內各種物品散發出的微弱“場”——古籍的靈韻、符籙的法力、甚至楚瑤在門外走動時帶起的靈氣流向。雖然模糊,但這是一種全新的、超越了視覺和聽覺的感知維度!
他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就在林越沉浸在初次引導成功的玄妙感受中時,靜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楚瑤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一絲發現新線索的興奮,但看到林越正在調息,立刻壓低了聲音:“清鳶姐,林越,有發現。我剛對比了城西地脈紊亂點和古籍修複館的位置,發現它們和城市地下一條廢棄的‘古靈脈管道’走向高度重合!那管道是百年前城市靈網建設初期留下的,早就停用了。”
蘇清鳶眼神一凜:“古靈脈管道……那確實是布設大型陣法的絕佳隱蔽路徑。對方不僅能精準引導濁靈,還對這座城市古老的靈能設施如此熟悉……”
林越緩緩收功,睜開了眼睛,那初生的混沌氣旋在他丹田內靜靜旋轉,雖微弱,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踏實感。他看向蘇楚二人,目光清澈而堅定。
“對手在暗,我們在明。但他們似乎低估了一件事……”林越站起身,感受著體內那絲新生的、源自混沌的力量,“他們以為喚醒的隻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凡根’,卻不知道,他們真正喚醒的,是一個能將他布下的‘網’徹底撕破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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