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之中,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林越與雲芷各自調息,隻有寂滅煞元流轉的微弱嗡鳴與雲芷煉化晶核時偶爾逸散出的淩厲劍意,打破著這片地下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雲芷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雖仍有疲色,但比起初醒時的渙散已清明了許多。她手中的那枚黑色晶核已然化為齏粉。
“多謝林道友,此物確實有效,我之神魂傷勢已穩定少許。”雲芷輕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真誠的感謝。在這絕地之中,任何能助益恢複的資源都彌足珍貴,林越能毫不猶豫分享,這份心意她記下了。
林越亦從入定中醒來,周身縈繞的冰冷煞氣緩緩內斂。他微微點頭:“略有進益便好。”他的煞嬰在持續吸收此地能量下,已徹底穩固在築基後期層次,距離假丹境似乎也不遠了。這等修煉速度,在外界簡直是駭人聽聞,但在此地,倚仗《寂滅煞典》與特殊環境,卻成了可能。
“我恢複了些許神念,或可助道友探查周邊。”雲芷主動提議。她雖真元未複,但神魂強度畢竟曾是元嬰層次,神念覆蓋範圍與精細度,遠非此刻的林越可比。
林越自無不可。兩人稍作商議,決定由雲芷以神念小心探查這地窟更深處以及外圍一定範圍,尋找可能的線索或資源,而林越則負責警戒,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雲芷閉目凝神,一股無形卻遠比林越神念更為堅韌、精微的意念,如同水銀瀉地般,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穿透岩壁,向地窟深處及外部廢墟探去。
林越守在旁側,能感受到那股神念中蘊含的絲絲劍意,鋒銳而純粹。他心中暗忖,雲芷所修功法,定然也非同小可。
時間一點點過去,雲芷的眉頭時而微蹙,時而舒展。
忽然,她神色一動,睜開了眼睛,指向地窟更深處的黑暗:“下方百餘丈,有一處廢棄的甬道,似是人工開鑿,通往……一座半埋於地下的偏殿。殿外有殘破禁製波動,但似乎……並非完全死寂。”
並非完全死寂?
林越眼神一凝。這意味著那裡可能存在尚在運轉的機製,或是……其他東西。
“能感知到危險嗎?”林越沉聲問。
雲芷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禁製本身殘破,威脅不大。但殿內情況被一層奇異力場乾擾,我的神念難以深入,隻能隱約感覺到一股……極其古老微弱的執念殘留,並無活躍的生命氣息。”
古老執念?林越心中念頭飛轉。這或許是了解此地曆史的契機!
“去看看。”林越當機立斷。與其在這地窟中被動等待,不如主動探索。若有危險,以他們二人此刻狀態,小心應對,未必不能脫身。
兩人不再猶豫,沿著雲芷探查出的路徑,向地窟深處行去。
果然,在穿過一段狹窄曲折的天然裂縫後,一條明顯由利器開鑿而成的石質甬道出現在眼前。甬道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塵埃,但依稀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壁畫痕跡,描繪的似乎是某種祭祀或征戰的場景,風格與外麵廢墟一致,充滿了古老蒼茫的氣息。
他們小心翼翼前行,林越煞元護體,雲芷雖真元不濟,但神念高度集中,警惕著四周。
甬道的儘頭,是一扇半倒塌的巨大石門。石門材質非金非石,暗沉無光,上麵雕刻著早已磨損的異獸圖案。門內,是一座坍塌了近半的殿宇。
殿宇內部空間不小,一根根需要數人合抱的巨柱支撐著殘存的結構,地麵上散落著碎裂的瓦礫和腐朽的器物殘片。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中央,那裡矗立著一尊高達三丈的人形石像。
石像雕刻的是一名身著古老甲胄的武士,手持一柄斷裂的長劍,雖殘破不堪,布滿裂紋,甚至半邊臉頰都已剝落,卻依舊透出一股不屈的戰意與滄桑。石像周圍,籠罩著一層極其淡薄、幾乎與塵埃融為一體的光暈,正是這層殘存禁製,乾擾了雲芷的神念探查。
而那股“古老執念”的源頭,正是這尊石像!
就在林越和雲芷踏入殿門的瞬間——
嗡!
石像那僅存的、石刻的眼眸中,竟猛地亮起兩點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猩紅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