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金丹期的神識如同冰冷的枷鎖,牢牢釘在雲芷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與殺意。坊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修士都屏住呼吸,迅速退開,留出一大片空地,生怕被即將到來的金丹之戰波及。
雲芷腳步停下,緩緩轉身。鬥篷的陰影下,她的眼神銳利如初,並未因對方的修為而有絲毫動搖。她如今雖真元大損,修為未複,但劍心通明之境,賦予她的不僅是更強的攻擊力,更是對力量本質的洞察與一顆臨危不亂的劍心。
一名身著血色長袍、麵容陰鷙的中年男子自坊市深處踏空而來,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靈壓,令下方低階修士氣血翻騰。他正是血狼幫幫主,血厲。
“金丹初期……”雲芷瞬間判斷出對方的修為層次,心中微沉。若是全盛時期,她劍心通明,配合元嬰級的劍道領悟,斬此獠如砍瓜切菜。但此刻,她狀態極差,強行硬拚,勝負難料,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在此久耗,林越還危在旦夕。
血厲目光掃過那幾個被劍罡定住、動彈不得的手下,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能感覺到那劍罡的精純與鋒銳,絕非普通金丹修士所能擁有。這女人,來曆不簡單!
“閣下何人?為何傷我幫眾?”血厲沒有立刻動手,聲音陰沉地試探道。他雖是地頭蛇,但也深知某些過江龍的厲害。
雲芷聲音清冷,透過鬥篷傳出:“他們自取其辱。我隻要此物,並以物相抵,兩不相欠。”她揚了揚手中的金紋地脈藤。
血厲目光落在藤上,並未看出太多神異,隻覺得那暗金紋路有些奇特。他更在意的是雲芷的態度和實力。
“哼,打傷我的人,豈是一株破草能抵償的?”血厲冷笑,殺意重新凝聚,“留下你的儲物法器,自封修為,隨我回幫中聽候發落,或可饒你一命!”他終究是按捺不住貪念和立威的念頭,對方氣息不穩,正是機會!
話音未落,血厲已然出手!他深知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一柄血色長刀出現在手,淩空一斬!一道匹練般的血色刀芒,帶著刺鼻的血腥味與淒厲的鬼嘯之音,撕裂空氣,直劈雲芷!刀芒過處,地麵被無形的氣勁犁開一道深溝。
這是他的成名絕技“血煞斬”,曾憑此刀斬殺過同階修士!
麵對這凶悍絕倫的一刀,雲芷瞳孔微縮。她不能退,身後就是坊市出口,也是返回山洞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氣,體內所剩不多的劍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運轉,儘數灌入指尖。她沒有施展任何繁複的劍招,隻是並指如劍,對著那血色刀芒,輕輕點出。
這一點,無聲無息,卻仿佛凝聚了她畢生劍道精華,蘊含著她新悟的“通明劍心”!
指尖與刀芒碰撞的刹那——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狂暴的血色刀芒如同遇到了克星,竟從尖端開始,寸寸瓦解、崩碎!仿佛被一股更加凝練、更加純粹的“鋒銳”之意,從結構上直接摧毀!
劍心通明,破妄斬虛!
“什麼?!”血厲臉色劇變,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全力一擊,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破去?這怎麼可能?!
然而,雲芷破去刀芒後,並未趁勢反擊,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劍影,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坊市外遁去!她臉色更白了一分,嘴角再次溢血。強行催動劍心破去金丹一擊,對她的負荷極大。
“想跑?!”血厲又驚又怒,感覺自己被戲耍了,立刻催動身法急追。同時,他祭出一麵血色小幡,迎風便長,化作漫天血影,發出惑人心神的嗚咽聲,籠罩向雲芷,試圖阻礙她的速度。
雲芷頭也不回,反手一劍斬出,一道凝練的暗金劍罡如同新月般掃過,將那漫天血影撕裂開一道缺口,速度絲毫不減。
一追一逃,兩人迅速消失在坊市外的天際。
血厲窮追不舍,各種法術、法寶不斷轟擊。雲芷憑借精妙絕倫的劍道境界與身法,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或化解,但體內的劍元也在飛速消耗,傷勢有加重的趨勢。
眼看就要被追上,雲芷目光掃過下方一片地形複雜的石林,心念一動,猛地俯衝而下,利用石林的掩護,幾個閃爍便消失了蹤跡。
血厲追入石林,神識瘋狂掃視,卻隻覺得對方的氣息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可惡!”血厲暴跳如雷,瘋狂攻擊著周圍的石柱,卻一無所獲。他心中除了憤怒,更升起了一絲寒意。那女人對力量的掌控和遁術,實在太詭異了!
……
良久之後,確定血厲已經離去,一處極其隱蔽的石縫中,雲芷才顯出身形。她再也支撐不住,靠坐在岩石上,大口喘息,取出幾塊下品靈石快速吸收,平複著翻騰的氣血。
“必須儘快回去……”她不敢過多調息,強撐著傷勢,繞了遠路,確認無人跟蹤後,才悄然返回荒僻山穀的山洞。
洞內,林越依舊昏迷,氣息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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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芷顧不上自身傷勢,立刻來到他身邊。她取出那株金紋地脈藤,小心翼翼地將那片帶有暗金紋路的葉子摘下,運起殘存劍元,將其煉化成一絲極其精純、帶著溫和暖意的金色液滴。
她將這滴蘊含著微弱太陽精金之氣的液滴,緩緩滴向林越左腿斷口處盤踞的歸寂黑氣。
嗤——!
這一次,沒有劇烈的排斥。那金色液滴落在黑氣之上,並未被立刻吞噬,反而如同水滴落在燒紅的烙鐵上,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一縷極淡的黑煙從中升起,那頑固的黑氣,竟然肉眼可見地……消散了頭發絲那麼細微的一絲!
有效!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但這是第一次有外物能真正對歸寂黑氣產生淨化和削弱作用!
雲芷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這證明她的思路是對的!巡陽之力,或者說更高層次的陽性力量,是這歸寂之力的克星!
她不敢怠慢,繼續小心催動金色液滴,一點點地消磨那盤踞的黑氣。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對她消耗巨大,但總算看到了希望。
而就在雲芷引動金紋地脈藤的太陽精金之氣,刺激到歸寂黑氣的瞬間——
昏迷中的林越,丹田內那自行緩慢旋轉的灰金色煞丹,猛地加速了那麼一瞬!
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牽引,又像是被外界的刺激激活,混沌煞元的運轉陡然變得活躍了一絲,對那歸寂黑氣的磨蝕效率,似乎也提升了微不可查的一點點。
內憂外患之下,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歸寂黑氣,終於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雲芷看著林越依舊蒼白但似乎舒展了一分的眉宇,又看了看那緩慢卻堅定旋轉的煞丹虛影在她感知中),緊緊握住了拳頭。
“無論如何……我定會救你。”
夜色深沉,山洞內,一點微弱的金芒與那頑固的黑氣,進行著無聲卻持久的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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