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陽劍塚,無邊無際,劍碑如林。
林越與雲芷行走其間,仿佛穿梭在一條由鋼鐵與意誌構築的曆史長河。每一步落下,都可能觸動某段塵封的戰意,每一次呼吸,都吸納著先烈不屈的魂念。
雲芷周身繚繞著淡淡的暗金劍意,如同一個天然的磁石,吸引著周遭那些同樣蘊含守護、決絕、巡陽正氣的劍意共鳴、彙聚。她不再需要刻意施展,劍心通明之境自然運轉,便將那些遊離的、善意的意誌力量納為己用,化作一層無形的護盾,同時也更深入地感悟著其中蘊含的劍道至理。
她的氣息在穩步提升,並非真元量的增長,而是劍道境界的沉澱與升華。那柄跟隨著她、曆經歸寂之海磨礪的長劍,此刻也在微微嗡鳴,劍身之上,那暗金色的光澤愈發深邃內斂。
林越則行走得更為“安靜”。他體內那微小的混沌奇點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空無”與“包容”的意境。那些狂暴的、充滿攻擊性的殘存劍意在靠近他時,往往如同拳頭打在棉花上,力量被那混沌的意蘊悄然化解、吸收,雖然無法直接轉化為己用,卻也難以對他造成實質傷害。他甚至能感覺到,混沌奇點在這無數劍意的“衝刷”下,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一絲。
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壓製左眼深處那因身處“敵營”而本能躁動的寂滅深淵,以及維持金霞混沌肢的穩定。在這片充斥著對立屬性的力量環境中,保持自身的平衡,本身就是一種修行。
前行不知多久,殘陽的位置似乎從未改變,但那座巍峨的劍山卻愈發清晰。它並非天然山嶽,而是由無數巨大、古老、形態各異的劍器堆疊、熔鑄而成,散發著洪荒、蒼涼、而又威嚴無儘的磅礴氣勢。山體之上,隱約可見一道道巨大的刻痕,那並非裝飾,而是某種玄奧無比的劍道軌跡。
然而,越是靠近劍山,空氣中彌漫的劍意便越發淩厲和具有“針對性”。不再是無意識的殘留,更像是一種……考驗。
嗡!
一道凝練如赤色晶鑽的劍意,自一柄斜插在地的赤紅巨劍上衝天而起,化作一名身披赤甲、看不清麵容的持劍虛影,擋在二人前方。那虛影散發出的劍意熾熱而純粹,帶著一種焚儘八荒、滌蕩邪祟的決絕,其威勢,已堪比元嬰初期!
“後來者,止步!”赤甲虛影發出宏大的意念波動,“劍山重地,非純陽劍心,不可入!”
這道虛影,並非殘念,更像是劍山守護機製的一部分,是某種規則的顯化!
雲芷感受到那純粹而強大的巡陽劍意,非但沒有退縮,眼中反而燃起熾熱的火焰。她上前一步,朗聲道:“晚輩雲芷,承先烈遺澤,悟通明劍心,願受考驗!”
她不再借助外力,而是將自身那融合了寂滅決絕與巡陽煌正的新生劍意徹底爆發!暗金色的劍罡衝霄而起,雖不及那赤甲虛影磅礴,卻更加凝練、純粹,帶著一種破開迷霧、直指本心的銳利!
“咦?”赤甲虛影發出一聲輕咦,那熾熱的劍意如同潮水般湧向雲芷,並非攻擊,而是“審視”。它在感知雲芷劍意的本質。
片刻後,赤甲虛影緩緩收回了劍意,宏大的意念中帶著一絲讚賞與……複雜:“劍心通明,暗藏寂滅之悟,卻又根植巡陽之本……奇哉!汝之劍道,前所未見。然,劍山之巔,非比尋常,汝可入,但需謹守本心,莫忘巡陽之誌!”
話音落下,赤甲虛影緩緩消散,重新歸於那柄赤紅巨劍之中。前方的無形屏障也隨之消失。
雲芷鬆了口氣,額角見汗,剛才那片刻的“審視”,對她的心神消耗極大。
“我們走。”她看向林越。
然而,當林越試圖跟隨前進時,那柄赤紅巨劍再次嗡鳴,一道稍弱但依舊淩厲的劍意鎖定了他。
“汝身懷異力,非我族類,不得入內!”這次的意念帶著明確的排斥。
林越腳步一頓,混沌般的眼眸平靜地看向那巨劍。他並未動怒,也未曾強行衝擊,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體內混沌奇點微微加速旋轉,將那鎖定自身的淩厲劍意悄然化解。
“他與我一體,共曆生死,若非他,我早已隕落,更無緣傳承先烈劍道。”雲芷轉身,語氣堅定地為林越辯解,“他的力量雖異,其心其行,卻暗合守護之誌。請前輩通融!”
赤紅巨劍沉默了片刻,劍身上的光芒明滅不定,似乎在權衡。最終,那道鎖定林越的劍意緩緩收回,但一道警告的意念傳入二人腦海:“異力者,可隨行,然劍山意誌排斥異端,登頂之路,汝需自行承受,生死勿論。”
這已是最大的讓步。
林越微微頷首:“多謝。”
兩人不再多言,繼續前行。越過那赤紅巨劍後,正式踏上了通往劍山之巔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