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號”噴吐著粗重的黑煙,如同一個飽經風霜的傷兵,緩緩駛入了腐沼星的引力範圍。
靠近這顆星辰,更能感受到它的詭異與不祥。它並非固態行星,而是一顆被厚重、粘稠、呈現出汙濁黃綠色調的氣態雲團包裹的巨大星體。雲層如同活物般緩慢蠕動,其間不時有暗紅色的閃電撕裂長空,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雷聲,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沉悶壓力。星辰表麵看不到陸地,隻有無數巨大的、如同膿瘡般翻湧著氣泡的沼澤漩渦,散發著濃鬱的、帶有腐蝕性與迷幻效果的瘴氣。
腐沼星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空港,所謂的“星港”,是建立在幾塊相對穩定、懸浮於雲層之上的巨大真菌平台之上。這些平台由一種名為“腐殖巨菇”的奇異生物構成,質地堅韌,表麵布滿了粘液和發出幽綠磷光的苔蘚。
“碎星號”晃晃悠悠地靠近了最大的一塊真菌平台——被稱為“膿皰集市”的混亂之地。平台邊緣停靠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大多布滿傷痕的星舟,其中不少都懸掛著象征海盜或傭兵團的猙獰標誌。
獨眼船長指揮著船員,小心翼翼地將“碎星號”錨定在平台邊緣一個相對偏僻的泊位。金屬舷梯放下,搭在那滑膩膩的真菌平台上。
“二位前輩,腐沼星到了。”獨眼來到林越二人麵前,態度依舊恭敬,但獨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仿佛送走了什麼燙手山芋,“按照約定,航程至此結束。後續……祝二位一切順利。”
他顯然不認為林越二人能從血疤傭兵團手中討得好去,能順利抵達這裡,他已經覺得是僥幸了。
林越沒有理會他話語中的意味,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與雲芷一同走下了舷梯。
腳踩在真菌平台上,一種濕滑、粘膩且帶著微弱彈性的觸感傳來。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複雜氣味——腐爛的有機物、刺鼻的化學藥劑、劣質燃料、還有各種生物散發出的腥臊與惡臭。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穿梭往來:有皮膚如同沼澤泥漿般不斷滴落粘液的本地土著;有全身覆蓋著金屬裝甲、隻露出猩紅電子眼的機械改造人;有籠罩在防化服中、行色匆匆的藥劑師或毒素商人;更有大量眼神凶狠、渾身煞氣的傭兵與海盜,他們毫不掩飾地展示著身上的武器與傷疤,彼此警惕地對視著。
這裡沒有法律,沒有秩序,隻有最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先找個地方落腳,打聽一下‘血疤’的消息。”林越低聲道。疤臉雖然提供了目標信息,但關於血疤傭兵團在腐沼星的具體據點、人員配置等,還需要更詳細的情報。
兩人收斂氣息,融入這光怪陸離的人流之中。膿皰集市的結構雜亂無章,各種由廢棄集裝箱、星舟殘骸甚至巨大獸骨搭建的店鋪鱗次櫛比,販賣著一切想象得到或想象不到的物品——從違禁武器到奴隸,從致命毒素到來曆不明的古代遺物,甚至還有活體器官與扭曲的生物實驗體。
他們找到一家看起來相對“正規”一些的情報販子據點——一個由半截星舟船艙改造而成、門口掛著個歪歪扭扭寫著“百事屋”牌子的地方。
船艙內光線昏暗,煙霧繚繞。一個戴著單邊鏡片、手指如同蜘蛛般纖細靈活的老者,正伏在一張堆滿各種零件與芯片的工作台上忙碌著。
“打聽消息,什麼價?”林越直接問道。
老者頭也不抬,聲音尖細:“看消息的價值。基礎信息一百上品靈石起,機密翻倍,獨家再加。”
“血疤傭兵團,他們在腐沼星的據點,核心成員,最近動向。”林越報出需求。
老者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抬起眼皮,那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芒:“血疤?嘿嘿,那可是群不好惹的瘋狗。消息,五百上品靈石。”
林越沒有討價還價,直接支付了靈石。在這裡,效率比省錢更重要。
老者麻利地收起靈石,從工作台下抽出一張數據板,手指飛快地點了幾下,推到林越麵前。
“血疤在腐沼星有三個主要據點:最大的在老巢‘血牙堡’,位於西北方向的巨型真菌柱頂端,易守難攻;第二個在集市中心的‘狂怒角鬥場’,那是他們斂財和招募炮灰的地方;第三個是位於東麵沼澤深處的‘毒液研究所’,據說是他們進行某些禁忌實驗的地方。”
數據板上顯示著簡單的示意圖和部分人員信息。
“目前血疤的主力,由副團長‘屠夫’霍格帶領,駐紮在血牙堡。團長‘血屠’本人據說在閉關衝擊更高境界,很少露麵。他們最近似乎在‘毒液研究所’有什麼大動作,守衛格外森嚴,頻繁運送物資進去。”
“烙印核心……”林越問道,“聽說過嗎?”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壓低聲音:“那東西……據說是血疤從某個古文明遺跡裡挖出來的,蘊含著強大的靈魂力量,但極不穩定。一直被存放在毒液研究所的最深處,由霍格親自看守。你們……不會是想打它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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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難以置信與一絲幸災樂禍。
林越沒有回答,收起數據板,轉身離開了百事屋。
得到情報,目標明確——毒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