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之事,如同一段插曲,迅速在洛陽井然有序的日常中平息下去。
曹操雷厲風行,查明了那家賭坊確實存在出千、賴賬等不法行徑,依律進行了懲處,該補償典韋的工錢一文不少。
典韋打傷官差之事,也依律受到了相應的懲誡,罰沒了部分錢財作為湯藥費。處理結果公正嚴明,令人口服心服。
隨後,典韋便被按照劉辯的安排,暫時編入了呂布的翊軍,從一個底層軍士做起。
呂布初見典韋,見其雄壯不遜於己,也是見獵心喜,雖表麵嗬斥管教,內心卻已將其視為可造之材,親自操練,這是後話。
而劉備兄弟三人,在接到尚書台下達的“參軍”虛銜後,依舊保持著低調。
劉備每日前往掛名的衙門點卯,處理些無關緊要的文書,大部分時間仍是閉門讀書,或是與關羽、張飛探討兵法武藝,耐心等待著真正屬於他們的機會。
劉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並不急於下一步動作,他需要時間觀察,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
這一日,劉辯在嘉德殿批閱奏章直至深夜。
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年輕卻已顯沉穩的臉龐。
案頭堆積的竹簡和帛書,大多是關於均田令細則的爭論、鹽鐵專賣推進中遇到的阻力、以及西線董卓軍不時的小規模騷擾。
千頭萬緒,讓他感到一絲疲憊,卻也充滿了掌控權力的充實感。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宮女輕柔的稟報聲:“陛下,太後娘娘駕到。”
劉辯一愣,放下手中的朱筆。何太後深夜來訪,必有要事。
他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迎至殿門。
珠簾掀動,何太後在一名貼身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今日未著繁複禮服,隻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常服,發髻簡單挽起,卸去了釵環,臉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色,比起往日那個垂簾聽政、母儀天下的太後,此刻更像一個為家事操心的普通母親。
“兒臣參見母後。”劉辯躬身行禮,“母後深夜前來,可是身體不適?或有要事吩咐?”
何太後擺了擺手,示意劉辯坐下,自己也在一旁的錦墩上坐了。
她看著兒子略顯疲憊卻目光堅定的麵容,輕輕歎了口氣:“辯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朝堂上的事,母後雖不太懂,但也知道不易。你做得很好,比母後想象的要好得多。”
劉辯心中微暖,笑道:“母後過獎了,此乃兒臣分內之事。隻是讓母後憂心,是兒臣不孝。”
“你我母子,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何太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遲疑,
“辯兒,你如今已登基近一載,年紀也不小了。這宮中……終究是冷清了些。先帝在時,你年紀尚小,未曾婚配。
如今天下未安,社稷重任係於你一身,這後宮……不可久虛啊。”
劉辯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何太後的來意。
他的靈魂雖然是個成年人,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他這個身體的年齡確實已經到了可以考慮婚姻的時候。
隻是他一直以來都將精力集中在應對危機、鞏固權力上,無暇他顧。
“母後的意思是……”劉辯試探著問道。
何太後見兒子沒有直接抵觸,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壓低了些聲音道:“母後瞧著,那唐姬便是個極好的孩子。”
“唐姬?”劉辯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個在宮變驚魂之夜,給予他些許慰藉的溫婉少女身影。
她是何太後娘家帶來的侍女,性情柔順,知書達理,容貌清麗,在何太後身邊侍奉,偶爾也能見到。
“是啊。”何太後越說越覺得合適,“唐姬這孩子,是母後看著長大的,品性純良,懂得進退,模樣也周正。
她家中雖非什麼高門大族,但也算是清白人家。最重要的是,她性子柔,不會給你添亂,也能在身邊悉心照料你。
如今這宮裡,能信得過的貼心人不多。若你能納了她,立為貴人,一來可慰你宮中寂寥,二來也能讓母後安心。待日後局勢穩定,再擇選名門閨秀立後不遲。”
何太後的考慮不能說不周到。在她看來,兒子少年天子,壓力巨大,身邊需要一個知根知底、溫柔體貼的女子照顧。
唐姬身份不高,易於控製,不會引來外戚勢力過度膨脹,正適合在現階段穩定後宮。
而且,這也能進一步加強她何家與皇帝之間的聯係。
劉辯卻沉默了,他輕輕摩挲著禦案的邊緣,腦海中思緒飛轉。
從個人情感上講,他對唐姬印象不壞,那個在惶恐無助時出現的溫柔少女,確實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跡。
若在太平盛世,接受這樣一樁婚姻,似乎並無不可。
但是,他現在是皇帝,是立誌要扭轉乾坤的穿越者!
他的每一個決定,都不僅僅是個人私事,更關乎政治格局和未來的發展方向。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現在的身體雖然少年,靈魂卻是成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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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像真正這個時代的少年一樣,輕易地將婚姻視為理所當然的義務或者純粹的政治工具。
他渴望的,或許不僅僅是“合適”,還有更深層次的契合與理解。
唐姬很好,但他對她,更多的是一種處於困境時得到幫助的感激,以及對她溫柔性情的欣賞,還談不上深刻的男女之情。
其次,從政治角度考量。立唐姬為貴人,看似穩妥,實則也可能埋下隱患。
唐姬出身何太後身邊,此舉無疑會進一步鞏固何太後在宮中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