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確定清楚,就貿然襲殺上山。”
“山溝裡的水稻,山坡上的蕎麥,你們都看不見嗎?”
“我…天太黑,看到幾塊田地也沒太在意。”
“起來吧!上次和你說過,不要一犯了錯就下跪。”
站起來的晏水生,依舊低著頭。
“大門,你們來攻打石牛寨,我是不是交代過了,讓你親衛班打頭陣?為何變成第三排夜襲丟雷了?”
“校長!職下…”
“校長!是職下耍了小聰明,想搶戰功。”
“壞人算計,頂不上蠢人靈機一動,若按我的要求來,石牛寨上能少死多少冤魂。”
“我…”
“走吧!去祭拜亡靈。”
“校長!要不你還是彆去了,他們失去了家人,現在是又狠又怕。”
“攻打石牛寨的命令是我下的,責任也該由我承擔,跑不掉的。”
“可是!我怕他們記恨校長。”
“記恨就記恨吧!問清楚了他們都是哪裡人嗎?”
“十一戶鳳棲鄉人,兩戶東陽鄉人。”
“散播石牛寨山匪消息的人呢?有眉目了沒?”
“沒有!石牛寨方圓十裡都沒有村落人家,職下無從下手。”
“給你兩天時間,把近十多年來,所有石牛寨山匪襲擊的信息整理出來,山匪走後,那些被害人的家產田地都劃歸給了誰?賣給了誰?全部統計出來。”
“這?要這個有什麼用?”
“李森林,你來告訴晏大排長,這有什麼用?”
李森林尷尬說道:“校長認為…有人在殺人謀財,再嫁禍給石牛寨。”
“不錯!而且真凶一定對石牛寨非常了解,知道石牛寨上都是一群流民,不敢下山解釋。”
“校長!此事和平江縣衙門一定有關係,咱們聲勢浩大查真凶,會不會被平江縣縣衙報複。”
“報複?我就怕他們不出城來報複。”
“可是…”
晏羽打斷李森林的憂慮。
問道:“你們誰的毛筆字寫得最好?”
晏羽那雞腳叉的毛筆字,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丟人。
這次被人耍了。
手上無故多了24條冤魂。
這仇必須得現在報。
哪怕為了大局考慮。
這仇不能一口氣報完,也要先殺一部分真凶。
石牛寨剩下的23名婦孺。
家裡沒了男人,沒了生存希望。
繼續留在石牛寨不是餓死,就是被野獸襲殺。
晏羽決定。
將剩下婦孺,先強製帶下山,帶回西鄉再做安排。
權利!
掌握生殺大權的權利,真的是好事嗎?
一個疏忽,一個偏見,就稀裡糊塗被人當槍使。
晏羽現在有些明白了。
有個女強人曾說過,她從未犯錯過,也不允許自己犯錯。
晏羽現在也明白了。
很多冤家錯案,會一錯再錯,一錯到底。
因為!
很多犯錯的成本,是讓人無法讓承受。
不管是有意無意的犯錯,都不會給你重新爬起來的機會。
雖然!
在這明末寧州山區,他晏羽暫時就是天。
掌握拳頭,掌握話語權。
可以掩蓋自己的錯誤。
可是!
心中的噩夢,又得多久才能揮去。
“校長!發現了線索。”
正在懸崖上反思的晏羽,被晏水生打斷思緒。
“十四年前,石牛寨山匪第一次出現,是襲擊了鳳棲鄉龍門村,全村二百八十七口人被殺後,龍門村的田地,都歸鄭老爺!”
“鄭老爺?”
“鄭老爺兩年前就去世了,但鄭家現在擁有良田萬餘畝,”
“鄭家有被山匪襲擊過的事情嗎?”
“沒有!鄭家是鳳棲鄉最大的地主鄉紳,家裡出了一個進士,三個秀才,整個鳳棲鄉,他鄭家的的田地占了三成多。”
“通知所有人,跟我去鄭家。”
一杆白色大纛開路,全員緦麻服,還削著著個光頭。
對!
全員光頭。
這是晏羽在祭奠亡靈時。
當著那群驚恐婦孺的麵,削的光頭。
以發帶首削的光頭。
晏羽還在靈堂發誓。
不將背後主謀之人誅殺,誓不留發。
有了晏羽的帶頭。
第三排與護衛班,或主動,或強迫,也削了個光頭。
隻是!
大纛上寫著“送葬人”三個大字。
六十多個光頭,穿著緦麻服,手裡還特麼握著長槍。
等等!
這是啥陣容啊?
像喪隊,像和尚,更像山匪。
沒有鑼鼓喧天,沒有鞭炮齊鳴。
護衛隊。
呃!應該叫送葬隊。
直撲鳳棲鄉鄭家。
秋收將至。
田野裡。
不少農夫趕來田裡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