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襄陽城樓上的鐘聲,突然劃破寂夜。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
急促的鐘聲在十八下後還未停止,而且還越來越急促敲響。
這…
並未是報時鐘聲。
而是!
敵襲報警鐘聲。
瞬間!
早已入夜沉睡的襄陽城百姓。
要麼點燃蠟燭,往大街上張望,相互詢問消息。
要麼將妻女藏於地窖柴房之中。
要麼一家人抱頭痛哭,膽顫心驚。
很幸運!
城外這群西鄉山匪,既沒有在襄陽城外安營紮寨,也沒有渡過漢江圍城。
隻是深夜路過襄陽城外,繼續一路往北急行軍。
襄陽府穀城縣內。
縣令韓瀟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
流寇這兩天時間裡,攻了十幾次城。
壓根就不給城牆上的穀城縣百姓,喘息時間。
雖說一次又一次的擊敗了流寇。
但韓瀟心裡清楚,擊退的這些流寇,不過是流寇中的流民。
真正嗜殺的流寇還未參與攻城。
等待了兩天。
派入襄陽城求援的家丁,也逆江而上,趕回了穀城縣城。
“老爺!知府大人說要老爺再堅守十日,十日後朝廷救援大軍就能趕到穀城縣。”
十日?
朝廷還能調來援軍嗎?朝廷十日後若有援軍來,他唐顯悅會放棄穀城縣嗎?
既沒有守軍,又兵器鎧甲,他韓瀟拿什麼守住穀城縣十日。
原本就疲憊不堪的韓瀟,癱坐在城牆上。
眼神裡滿是絕望。
“那兵器鎧甲了?府尊大人可否撥調兵器鎧甲,支援我穀城縣百姓?”
聽到兵器鎧甲。
韓瀟那家丁瞬間哭道:“老爺!知府大人都答應小人,劃撥兩百把刀槍給穀城縣,可小人去府衙武庫領取刀槍兵器時,卻被守武庫的府城衙役丟出了府衙,他們還說…”
韓瀟吼道:“他們還說什麼?”
“他們說府城守城的刀槍都不夠,哪還有多餘的兵器劃撥給穀城縣,還說穀城縣被流寇占去是遲早之事,現在給了穀城縣刀槍,就是流寇刀槍。”
韓瀟仰天罵道:“唐顯悅你個王八蛋,你是要舍去穀城縣數千百姓生死不顧啊!我穀城縣百姓替你守住襄陽府北大門,你連兵器鎧甲都不願施舍一些嗎?”
“老爺!城中大戶都已逃去了襄陽城,就連家裡的貓狗都帶去了襄陽城,老爺你也躲去襄陽城避禍吧!”
韓瀟低頭看了看,這個跟隨自己十幾年的老仆人。
歎息道:“誰都可以逃,唯獨老爺我不能逃,你晚上再出城逃去襄陽城,沒必要陪老爺我死在穀城縣了。”
“小人不走,小人到了地下,還要伺候老爺!”
“也罷!能有一忠實仆人陪伴,老爺我到了地下也不孤獨。”
也不知是顧及守城百姓的辛苦,還是其他考慮。
在十幾個差役的帶領下,穀城縣城內豬狗雞鴨。
不論大小,通通抓到了城下宰殺。
幾十口大鐵鍋,就架在城牆下燉起肉來。
肉香撲鼻。
已經好幾年沒嘗過肉味的歐陽新,隨其他百姓一樣,不停的吞咽口水。
“穀城縣的男兒們,隻要守住今日,朝廷的援軍就會到了,今天本官同你們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一同殺寇。”
“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一同殺寇…”
果然!
能吃到嘴裡的好處,才是最好的激勵手段。
原本死氣沉沉的守城百姓,在酒足飯飽之後,鬥誌高昂了許多。
隻是!
高昂的鬥誌還未持續多久。
日上三頭,真正的流寇大軍,便出現在穀城縣外幾百步的位置。
一麵“李”字大纛下。
數百身穿鎧甲的流寇,滿眼放光。
一門門虎尊炮,直接抬到城下百步左右的位置。
新流寇門擠在一架架攻城雲梯之下,瑟瑟發抖。
為了家人能分到一口糧食。
這群曾是老實巴交的農夫,不得不再次參與攻城。
李過騎在高頭大馬上,得意的掃過新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