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帶來的衝擊是顛覆性的。
協調委員會最深層的會議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峻、蘇雨晴、雷震遠程)、陸星宇遠程)以及少數幾位核心成員,麵對著“深潛者”解析出的那段驚心動魄的信息,久久無言。
不是敵人,是獄卒。
不是低語,是警報。
他們不是在挑釁一個怪物,而是在無知中,險些拆掉了一個關押著更恐怖存在的牢籠的大門。
“星係級生態滅絕事件……”蘇雨晴喃喃重複著這個詞組,臉色蒼白,“這……這遠超我們之前麵對的任何威脅。巴彆塔的統治,‘歸零派’的破壞,甚至‘星語者’的未知……和這個‘吞噬者’相比,似乎都顯得……渺小了。”
“媽的!”雷震在遠程畫麵裡狠狠一拳砸在控製台上,金屬外殼發出沉悶的巨響,“搞了半天,咱們差點成了毀滅世界的幫凶?!”挫敗感和後怕讓他額角青筋暴起。
陸星宇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一種混合了恐懼和極度興奮的顫抖:“如果信息是真的……這意味著宇宙中存在我們無法想象的文明層級,他們能建造橫跨地質年代的‘監獄’,關押足以毀滅星係的威脅……而地球,或者說地球的地核附近,就是這樣一個監獄!”
林峻強迫自己從巨大的震驚中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現在不是懊悔或恐懼的時候。我們知道了真相,就必須承擔責任。‘守護者’在請求修複,我們必須回應。問題是——我們該怎麼做?”
“深潛者”將碎片傳回的信息與所有已知數據進行交叉比對和分析,給出了初步的、令人更加絕望的推論:
1.屏障本質:可能是一種基於某種未知物理原理構建的、包裹在地核外部的多維能量時空約束場。“守護者”是這個約束場的維持係統或者其智能核心。
2.破損原因:能量自然衰減已運行極其漫長的歲月)+外部衝擊“掘進者”的鑽探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鑽探產生的特定頻率振動或能量擾動,可能恰好與屏障的某個脆弱諧振點吻合)。
3.修複需求:需要向屏障注入巨量的、特定模式的能量,以修複裂紋,恢複其完整性,並重新強化對“吞噬者”的“核心遏製力場”。
4.能量需求規模:初步估算,其所需的能量總量,相當於人類文明鼎盛時期巴彆塔時代)全球數年能源產出的總和!並且必須是高度有序的、能與屏障結構共振的特定形式能量,而非簡單的熱能或電能。
“這……這怎麼可能做到?”一位能源專家失聲道,“就算我們集中現在全球所有能調動的能源,也遠遠不夠!而且我們根本不知道那種‘特定模式’是什麼!”
希望仿佛剛剛露出一點曙光,就被更厚重的烏雲籠罩。
“守護者……它自己無法修複嗎?”蘇雨晴問道。
“深潛者”分析後回答:“根據信息碎片,‘守護者協議’可能已處於最低功耗運行狀態,其自身能量儲備已近乎枯竭,隻能維持最基本的監控和警報功能。我們的鑽探,成為了觸發它發出最後求救信號的外部刺激。”
就在這時,醫療組從“觀星者”站發來緊急報告:顧銘生的狀態再次發生變化!在碎片信息傳遞期間,他雖然沒有醒來,但腦波活動再次劇烈波動,同步率一度飆升。波動平息後,監測儀器檢測到,他的大腦皮層特定區域,自發地、微弱地釋放出一種極其奇特的生物電信號模式。
陸星宇立刻將該生物電信號模式與“深潛者”記錄的屏障能量結構圖進行比對。
“匹配度……高達78!”陸星宇的聲音充滿了震驚,“顧銘生的大腦……在被‘連接’的過程中,似乎無意識地記錄並模擬了部分屏障的能量信息!”
這個發現,如同在黑暗中點燃了一盞微弱的油燈。
“難道……”林峻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顧銘生,或者說是通過顧銘生被‘守護者’影響的人類大腦,可以成為我們理解、甚至模擬那種特定能量模式的鑰匙?”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但也似乎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立刻組織最頂尖的神經科學家、物理學家和能量工程專家,”林峻下令,“成立‘屏障能量模擬項目組’,由陸星宇牽頭。任務:全力研究顧銘生大腦釋放的特殊生物電信號,嘗試理解其與屏障能量的關聯,並探索人工複現這種能量模式的可能性!”
“那能量從哪裡來?”雷震提出了最現實的問題,“就算我們能搞明白那鬼能量是什麼樣,上哪兒去找夠給一個星球級監獄充電的電?”
林峻沉默了片刻,目光緩緩抬起,仿佛穿透了層層阻隔,望向了星空。
“也許……我們腳下的答案,需要從頭頂尋找。”
他想起了“星語者”,想起了那浩瀚的、似乎蘊含無儘能量的星空。
“星語者……”蘇雨晴也立刻意識到了林峻的所指,“它能幫我們嗎?它會幫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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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林峻搖頭,“但這是我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擁有足夠能量層級,並且或許能理解‘高維物理’的存在。我們必須嘗試。”
他看向陸星宇:“星宇,在研究屏障能量的同時,準備一份給‘星語者’的信息。內容……如實相告。告訴它我們腳下有什麼,我們麵臨的危機,以及……我們需要的幫助。用‘深潛者’認為最可能被理解的方式發送出去。”
這是一個更加渺茫的希望。向一個沉默的、可能完全無法理解人類困境的星空存在求救。
“那‘元老會’和內部的壓力呢?”蘇雨晴提醒道,現實的問題依然存在。
“真相需要有限度的公開,”林峻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至少要讓理事會核心成員了解我們麵臨的真正危機。這不再是派係鬥爭和資源分配的問題,而是關乎整個文明,乃至整個星係生物圈存續的問題。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差點和正在做什麼,內部的爭吵應該會暫時平息。”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至於民眾……暫時不能公開。恐慌帶來的混亂,可能比地底的威脅更快地摧毀我們。”
會議在沉重與一絲微弱的希望中結束。
林峻獨自走到窗邊,看著這座剛剛開始複蘇的城市。燈光依舊,生活依舊,但隻有他知道,這座城市,這個星球,正坐在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而他們,剛剛意識到自己手裡拿著的不是火把,而是修補火山口的唯一工具——一把可能根本不夠用的、而且還不知道怎麼用的泥鏟。
他接通了與“掘進者”營地的秘密線路。
“雷震。”
“在。”
“營地轉型。從今天起,‘掘進者’不再是鑽探隊,而是‘屏障前哨觀測站’。你的任務,是監控地底任何微小的變動,尤其是‘守護者’信號和可能的地質活動。同時,做好最壞的打算。”
通訊那頭,雷震看著腳下的大地,啐了一口,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明白。老子就算用身體填,也不會讓底下的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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