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案件在濱海市中級人民法院一號法庭開庭審理。這是一場不對外公開的審理,旁聽席上隻有寥寥數人,包括幾位特批的媒體代表和受害者家屬。
林峻作為關鍵證人出庭,他穿著整齊的警服,肩章上的警徽擦得鋥亮。站在證人席上,他詳細陳述了整個調查經過,從最初的雨夜命案到最終的證據發現。他的聲音平穩而堅定,但握著欄杆的手指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
當展示到曉芸日記的最後幾頁時,法庭上響起壓抑的抽泣聲。李建平坐在輪椅上,老淚縱橫。
證據確鑿,周副局長、王局、張隊等人被一一判處重刑。當法官宣讀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時,王局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肅穆的法庭裡顯得格外刺耳。
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他轉向林峻,眼神瘋狂,這個城市早就爛到根子裡了!我不過是其中一個小角色!
法警迅速將他帶離法庭,但他的笑聲還在走廊裡回蕩。
宣判後,林峻獨自來到西山墓園。深秋的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像是無數未儘的訴說。
他在陳隊的墓前放下一束白菊,墓碑上的照片裡,陳隊依然帶著那種溫和而堅定的微笑。
老師,真相大白了。林峻輕聲說,手指拂過冰冷的墓碑,但我總覺得,還有什麼被遺漏了。
他又走到吳曉芸的墓前。這個可憐的姑娘終於等來了正義,儘管遲到了七年。墓碑前已經擺滿了鮮花,大多是素不相識的市民送來的。
真相大白了,安息吧。他在墓前深深鞠躬。
蘇雨晴悄悄來到他身邊,手裡也拿著一束花。一切都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嗎?林峻望著遠方的城市,高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隻要還有黑暗,審判就永遠不會結束。
他從口袋裡取出那枚鳥形符號的吊墜——這是在整理陳隊遺物時,在一個隱秘的夾層裡找到的。
這是什麼?蘇雨晴問。
法學社的徽章,象征正義之鳥。林峻輕聲說,將吊墜在掌心握緊,陳隊一直戴著它,直到最後一刻。
他將吊墜輕輕放在陳隊墓前,金屬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當晚,林峻在辦公室裡整理案件檔案,準備移交給檔案室。在翻看曉芸的日記複印件時,他注意到一個之前被忽略的細節。
在日記的最後一頁,那個鳥形符號的旁邊,用極淡的鉛筆寫著一行小字:
鑰匙在起點。
他猛地想起,在銀行保險箱和曉芸的儲物櫃裡都找到了鑰匙,但始終沒有找到這些鑰匙能打開的鎖。
起點...林峻喃喃自語,突然靈光一現。
他抓起車鑰匙,衝出了辦公室。
濱海大學法學圖書館在夜色中靜靜矗立。林峻用之前曉芸儲物櫃的密碼打開了後門,徑直走向地下檔案室。
在檔案室最裡麵的角落,他找到了那個標著2003級法學社的檔案櫃。用兩把鑰匙同時插入鎖孔,輕輕一轉,櫃門應聲而開。
裡麵不是文件,而是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封麵上是陳隊熟悉的筆跡:審判者的自白。
林峻的手微微發抖,翻開第一頁:
如果你看到這本筆記,說明我已經不在了。我寫下這些,不是為了辯解,而是為了記錄真相。
七年前,我犯下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在曉芸的案子上,我屈服於壓力,選擇了沉默。這個決定如同毒藥,日日侵蝕著我的靈魂。
審判者最初確實是我們幾個法學社成員創建的,目的是為曉芸討回公道。但隨著調查深入,我發現這個組織被滲透了,有人利用它來清除商業對手和政治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