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醫療室內,消毒水的氣味濃重。吳曉芸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手臂上掛著點滴,各種監測儀器發出規律的輕響。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警醫正在查看她的數據,眉頭緊鎖。
林峻、蘇雨晴和李濤站在病床旁,等待著結果。從化工廠救出吳曉芸後,她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生命體征雖然穩定,但非常微弱,仿佛隨時可能熄滅的燭火。
“情況怎麼樣?”林峻問道,聲音因疲憊而沙啞。
女警醫放下病曆夾,歎了口氣:“身體機能指標很低,深度昏迷。我們檢測到她體內有多種藥物殘留,包括鎮靜劑和…一些無法立即識彆的複雜化合物。更麻煩的是,她體內那種特殊的納米顆粒活性異常,像是在…持續消耗她的生命能量。我們現有的手段很難有效乾預,隻能維持基本生命支持。”
“消耗生命能量?”李濤難以置信地重複。
“隻是一種比喻,”女警醫解釋,“但從代謝數據看,她的身體正在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衰敗。必須儘快找到抑製或清除那些納米顆粒的方法,否則…”
她沒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峻握緊了拳頭,看向玻璃窗外被嚴密看管的臨時拘留室,趙剛就在裡麵。“關鍵在他身上。”
審訊再次開始。趙剛右手腕纏著繃帶,臉色因失血和挫敗而顯得灰敗,但眼神深處依然殘留著一絲頑固和…某種近乎虔誠的狂熱。
林峻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將一疊吳曉芸生命垂危的監測報告推到他麵前。
“看看你乾的好事。她才二十二歲,一個法學院的學生,有著大好前途。現在因為她體內你們注射的鬼東西,她快要死了。”林峻的聲音壓抑著怒火,“你們所謂的‘偉大進程’,就是建立在隨意剝奪他人生命的基礎上嗎?”
趙剛瞥了一眼報告,嘴角扯動了一下,沒有回應。
蘇雨晴坐在林峻旁邊,語氣平靜卻帶著銳利的洞察力:“趙剛,你是個科學家,工程師。你信奉的是邏輯、數據和結果。那麼,請你用邏輯告訴我,一個即將被‘回收’的‘瑕疵品’,為什麼值得你這樣一個技術專家親自出手,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僅僅是為了滅口?還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防止她落入我們手中,防止我們通過她,了解到‘載體’的真相,甚至…了解到‘巢穴’的更多信息?”
趙剛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林峻趁熱打鐵,拿出了從周偉那裡得到的,關於趙剛個人背景的深入調查結果。“趙剛,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靠助學貸款和獎學金讀完頂尖大學的生物工程專業。進入明日科技後表現優異,但在三年前,你母親確診罹患一種極其罕見的遺傳性疾病,需要天價醫療費和尚未正式上市的特效藥維持生命。而就在那時,你接觸到了‘渡鴉’,並很快成為核心技術人員之一。我們查過你的賬戶,近三年有數筆來源不明的大額資金注入,足以覆蓋你母親的全部醫療開銷。”
林峻盯著趙剛的眼睛,“是‘渡鴉’或者‘巢穴’幫你解決了這一切,對嗎?你用你的技術和忠誠,換取了你母親活下去的機會。我理解你的選擇,甚至某種程度上同情你的處境。”
趙剛的身體微微顫抖,緊抿著嘴唇,防線出現了裂痕。
“但是,”林峻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重,“你想過沒有,那些被你們標記、被你們‘回收’的人,他們也是彆人的子女,彆人的父母!他們也有家人盼著他們回家!吳曉芸的父親,一位老實巴交的木匠,現在還在家裡等著女兒回去!你的母親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你不懂!”趙剛突然激動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你們根本不懂這項技術的意義!它能夠精準定位病變細胞,實現藥物的零副作用遞送,可以攻克癌症,可以逆轉衰老!這將是醫學史上的革命!犧牲…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就可以未經他人同意,將他們視為可以隨意犧牲的‘容器’?”蘇雨晴冷冷地反問,“這就是你作為科學家的倫理底線?”
趙剛喘著粗氣,沉默下來。
林峻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放緩了語氣:“趙剛,你母親知道她的醫藥費是怎麼來的嗎?她知道她兒子的手上沾了多少無辜者的血嗎?如果她知道真相,她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治療嗎?”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刺中了趙剛內心最脆弱的地方。他臉上的狂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痛苦和掙紮。
長時間的沉默後,趙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我說。”他的聲音嘶啞微弱,“但我知道的…也不多。”
根據趙剛的供述,“渡鴉”網絡的結構遠比他們想象的嚴密。周偉負責初步篩選和標記後的基礎數據監控,趙剛這樣的技術專家則負責處理“異常載體”和進行一些更深層次的“測試”。他們都隻是執行層,通過加密通訊接收來自上層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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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來自一個被稱為‘巢穴’的節點。沒有人知道‘巢穴’的具體位置或者負責人是誰。所有通訊都是單向加密,無法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