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醫療集團濱海總部大廈,如同一柄冰冷的銀色利劍,直插雲霄,在濱海市的中央商務區熠熠生輝。光可鑒人的玻璃幕牆反射著都市的浮光掠影,內部是極簡主義裝修風格,充斥著消毒水與高級香氛混合的、代表“專業”與“高端”的氣味。衣著光鮮的精英人士步履匆匆,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播放著關於基因科技、精準醫療和人類長壽未來的美好願景。
然而,在這座象征著現代醫學與資本力量的堡壘內部,林峻和蘇雨晴感受到的,隻有刺骨的寒意與無處不在的偽裝。
對“慈濟堂”胡濟民的審訊,如同撕開了“隱修會”古老麵紗的一角,露出了其下更為龐大和現代的猙獰軀體——“長生醫療集團”。為了不打草驚蛇,林峻決定以“商業犯罪調查”的名義,對長生集團進行初步接觸和調查。理由是,接到匿名舉報,稱長生集團旗下部分私立醫院存在非法資金運作和商業賄賂問題。
集團接待他們的是一位笑容標準、言辭謹慎的法務部經理。表麵配合,實則滴水不漏。允許查閱的,都是經過精心粉飾的公開財報和宣傳資料。
“林隊長,我們長生集團一直秉承合法經營、回饋社會的理念,所有資金往來清晰可查,絕對不存在任何違法行為。”法務經理的笑容無懈可擊。
林峻不動聲色,目光掃過寬敞明亮的辦公區,注意到一些細節:部分區域的訪問權限極高,需要特殊的虹膜或指紋識彆;一些穿著研究員製服的人員行色匆匆,彼此間交流甚少,眼神警惕。
與此同時,李濤帶領的技術小隊,利用網絡安全部門提供的有限權限,對長生集團的對外網絡進行了外圍掃描和分析。他們發現,集團內部使用一套名為“生命之樹”的加密數據係統,其核心數據庫的防護等級遠超普通商業公司的範疇,更接近於某些國家級研究機構的保密級彆。更令人不安的是,通過一些邊緣數據包的流量分析,他們捕捉到零星的、經過多重跳轉和加密的數據流,其目標ip指向海外某些已知的、與尖端生物技術尤其是基因編輯領域)灰色研究相關的服務器集群。
“林隊,‘生命之樹’係統內部,有一個隱藏的、標記為‘傳承者’的子數據庫。我們無法進入,但通過流量監聽,發現其數據特征……與吳曉芸醫療記錄中某些異常生理指標的模式,有高度相似性。”李濤在加密通訊裡彙報,語氣沉重。
這意味著,吳曉芸的“標記”數據,或者與之類似的數據,很可能就儲存在長生集團的核心服務器中!他們不僅沒有放棄對“標記”技術的研究,反而利用現代科技,將其推向了一個更深入、更危險的層麵。
為了獲得更直接的內部情報,蘇雨晴決定冒險潛入。憑借其出色的心理學背景和市局協調下偽造的完美履曆,她以“特聘心理學顧問”的身份,進入了長生集團旗下的一家高端私立醫院——長生明德醫院,該醫院以其“全方位健康管理”和“心理壓力疏解”項目聞名,客戶非富即貴。
醫院內部的環境堪稱奢華,卻透著一股不自然的壓抑。蘇雨晴很快發現,所謂的“健康管理”,遠不止常規體檢和心理谘詢那麼簡單。她有機會接觸到部分非核心)的客戶檔案,發現所有參與“高端定製健康計劃”的客戶,都在入院時被采集了極其詳儘的基因樣本和生理數據,其細致程度遠超醫學研究所需。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得以進入醫院的數據分析中心外圍區域以了解客戶心理數據整合流程為借口)。她注意到,中心首席科學家威廉·陳的專屬助理,在操作“生命之樹”係統時,屏幕上快速閃過一個加密文件夾的圖標,其標注的符號,與鄭懷山筆記中提到的早期“標記”符號,有著驚人的相似性!那是一個抽象化的、如同dna螺旋纏繞著荊棘的圖案。
威廉·陳,美籍華人,國際知名生物科學家,長生集團首席技術官。他很少出現在公開場合,行事低調神秘。蘇雨晴隻在一次集團內部的高層視頻會議上遠遠見過他一次——一個五十歲左右、戴著金絲眼鏡、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得如同手術刀的男人。
直覺告訴蘇雨晴,威廉·陳的書房或私人空間裡,一定藏著更多秘密。她利用一次威廉·陳外出參加學術會議的機會,設法潛入了其位於集團大廈頂層的、擁有獨立安防係統的辦公室。
辦公室寬敞而冷清,除了滿牆的專業書籍和幾台高性能計算機,幾乎沒有任何個人物品,整潔得如同無菌實驗室。蘇雨晴仔細搜尋,手指輕輕劃過書架的邊緣,在一排厚重的精裝書後麵,她摸到了一個微小的、不尋常的凸起。輕輕按壓,旁邊書架的一部分無聲地滑開,露出了一個隱藏的暗格。
暗格不大,裡麵隻放著一張用密封袋保存的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上麵是兩個人。一個是年輕時的威廉·陳,笑容還帶著幾分學生氣的靦腆。而站在他身邊,摟著他肩膀的,正是鄭懷山筆記裡那張與沈玉梅合影中的清秀男子——鄭懷山本人!兩人背景是一所國外大學的實驗室,神情親昵,顯然是關係匪淺的師兄弟或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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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照片,如同一道驚雷,將鄭懷山、威廉·陳、“隱修會”以及跨越數十年的“標記”技術,徹底串聯了起來!威廉·陳並非半路加入,他很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隱修會”技術核心的成員,甚至是鄭懷山的引路人或同門!鄭懷山的“失蹤”,威廉·陳的崛起,這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蘇雨晴強壓下心中的震驚,用微型相機拍下照片,迅速將一切恢複原狀。
然而,就在她以為行動天衣無縫之時,危機已經悄然降臨。
李濤按照林峻的指示,在外圍對威廉·陳進行秘密跟蹤,試圖摸清他的活動規律和接觸人員。就在威廉·陳參加完學術會議返回集團的路上,李濤的車在一條相對僻靜的高架橋引道上,被一輛突然從岔路衝出的、沒有任何牌照的黑色越野車猛地撞擊側麵!
劇烈的撞擊聲刺破了黃昏的寧靜。李濤的車失控翻滾,重重撞在橋墩上,瞬間變形,濃煙滾滾。
黑色越野車毫不停留,引擎咆哮著,迅速消失在車流之中。
“李濤!李濤!回答我!”林峻在通訊器裡焦急地呼喊,但隻有電流的嘶啞噪音作為回應。
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當林峻和蘇雨晴趕到醫院時,李濤已被送入搶救室,生命垂危。醫生初步診斷,多處粉碎性骨折,內臟出血,重度顱腦損傷……
手術室外的紅燈,像一滴凝固的血,刺目地亮著。
林峻一拳砸在冰冷的牆壁上,指節瞬間紅腫。蘇雨晴臉色蒼白,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這不是意外。這是一次赤裸裸的、殘忍的警告,或者說,是“修剪”的開始。
威廉·陳,或者他背後的“園丁”,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逼近。並且,用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展示了他們的力量與無情。
對手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警惕、更加凶殘。他們不再滿足於隱藏和欺騙,開始主動出擊,清除威脅。
“他們……他們知道我們在查……”蘇雨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峻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那是一種混合了憤怒、悲痛和決絕的神色。“他們越是這樣,越說明我們找對了方向!長生集團,威廉·陳……還有那個‘園丁’!”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上級的電話,聲音斬釘截鐵:
“領導,我請求,立即對長生醫療集團,尤其是威廉·陳及其相關實驗室,采取強製偵查措施!不能再等了!”
對手已經亮出了獠牙,退路早已被切斷。這場在白色巨塔陰影下的戰爭,進入了最血腥、最危險的短兵相接階段。而李濤的重傷,如同投入靜湖的巨石,徹底激怒了整個專案組。風暴,即將以最猛烈的方式,席卷那座銀光閃閃的醫療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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