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繭之內,意識的風暴正在肆虐。
那塊融入的“定星盤”碎片,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爆了“鏡像”陸光煦內部積壓的所有矛盾。一邊是“園丁”強行植入的、冰冷扭曲的控製意誌,如同無數根帶著倒刺的鎖鏈,深深嵌入他的意識核心,試圖將他徹底同化為一件聽話的工具;另一邊,則是被碎片中蘊含的鄭懷山的守護意念、蘇雨晴他們的決絕勇氣所喚醒的、屬於陸光煦本體的、微弱卻無比堅韌的自我意識碎片。
“滾……出去!”光繭中的身影劇烈地顫抖著,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的麵孔在瘋狂惡意與痛苦掙紮之間飛速變幻,時而猙獰如惡鬼,時而脆弱如孩童。束縛著他的幽藍能量鎖鏈發出刺耳的繃緊聲,光芒明滅不定,顯然內部正在進行著極其激烈的爭奪。
“反抗是徒勞的!”“園丁”懸浮於空,聲音依舊冰冷,但其中蘊含的怒意卻如同實質般壓迫著整個空間。更多的能量觸手從他身上湧出,如同狂暴的章魚,更加凶狠地纏繞、勒緊光繭,試圖將那剛剛燃起的反抗之火徹底掐滅。“你的存在,本就是為了此刻!融入我,成為新紀元的基石!”
外部,林峻強忍著左臂那靈魂凍結般的劇痛,用還能動的右手單手舉槍,朝著“園丁”的方向徒勞地射擊,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子彈依舊在扭曲的空間中湮滅,但這份不屈的挑釁,無疑加劇了“園丁”的煩躁。
蘇雨晴則緊緊盯著那劇烈波動的光繭,她能感受到其中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意識正在生死邊緣掙紮。她不知道該如何直接幫助他,隻能用力呼喊,將所有的信念灌注其中:“陸光煦!堅持住!你不是一個人!我們在這裡!你的母親……沈玉梅!她希望你活下去!鄭懷山教授用生命保護你!抓住那些光!那是屬於你的!”
她的聲音在這片混亂的維度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如同利劍,精準地刺入了光繭內部那場無聲的戰爭。
沈玉梅……鄭懷山……
這兩個名字,如同黑暗中最後的燈塔,照亮了陸光煦本體意識那殘破的記憶荒原。母親溫暖卻短暫的笑容,鄭叔叔那夾雜著愧疚與關懷的複雜眼神……這些被痛苦和恐懼掩埋的碎片,在“園丁”冰冷意誌的壓迫下,反而變得異常清晰、珍貴。
“啊——!!!”
光繭中爆發出了一聲蘊含了無儘痛苦與決絕的尖嘯!隻見那“鏡像”的身影猛地張開雙臂,不再是掙紮,而是一種……從內向外的爆發!無數道細碎的、帶著溫暖白光的精神力量,如同破繭的飛蛾,硬生生從他體內,從那些被汙染的意識碎片中,掙紮著透射出來!
這些白光與“園丁”那幽藍冰冷的能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它們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玷汙的純淨和……“人性”!
“不可能!”“園丁”第一次發出了帶著驚愕的咆哮,“這些……這些低等的情感殘渣!應該早已被磨滅了!”
他低估了人性深處,愛與守護所能迸發出的力量,尤其是在這純粹意識層麵的對抗中。鄭懷山留下的碎片,不僅僅是一件物品,更是一個引信,點燃了陸光煦意識深處從未真正熄滅的、屬於“人”的那部分火種。
“我……不是……鑰匙!”陸光煦無論是本體還是鏡像,此刻他的意識正在以一種奇妙的方式主導著這具能量軀體)抬起頭,雙眼不再是純粹的幽藍或被惡意充斥,而是左眼燃燒著不屈的白光,右眼依舊殘留著冰冷的藍色,他的聲音如同破碎琉璃的摩擦,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堅定,“我是……陸光煦!”
話音落下,他猛地抬起雙手,不是攻擊“園丁”,而是狠狠地……插向了自己的胸膛!插向了那塊碎片融入的位置!
“你要做什麼?!”“園丁”意識到了什麼,試圖阻止,但已經晚了。
陸光煦的雙手,仿佛抓住了某種無形的東西,用儘全身的力量,向外……撕扯!
“哢嚓——!”
一聲仿佛宇宙根基斷裂的脆響,響徹整個鏡像空間!
並非物理的聲音,而是某種規則、某種連接被強行撕裂的哀鳴!
隻見一道極其耀眼、無法直視的純白光芒,混合著大量幽藍色的能量碎屑,如同超新星爆發般,從陸光煦的胸膛被他硬生生地“扯”了出來!那光芒的核心,正是那塊“定星盤”碎片,它此刻仿佛一個微型的太陽,燃燒著自己,也燃燒著與之相連的一切!
這團被扯出的光團,蘊含著陸光煦被剝離、被汙染、以及最後覺醒的那部分核心意識,也蘊含著“園丁”試圖用於“補完”的能量,更蘊含著鄭懷山和蘇雨晴他們投入的全部信念!它是不穩定的,是矛盾的,是……注定要毀滅的!
“不——!我的鑰匙!”“園丁”發出了絕望而瘋狂的怒吼,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團光芒,試圖將其重新攫取。
然而,陸光煦或者說,他那正在飛速消散的意識)用最後的力量,將這團耀眼而破碎的光芒,猛地推向了……林峻和蘇雨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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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一個微弱的、帶著解脫意味的意念,傳入他們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