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峻在消毒水的氣味中醒來。
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他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右臂打著石膏，全身多處纏著繃帶。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白色床單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
你醒了。蘇雨晴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她臉上有幾處擦傷，但看起來沒有大礙。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和三處骨折，但幸運的是沒有生命危險。
林峻試圖坐起來，一陣劇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其他人呢？
蜂鳥和雷震受了些輕傷，陸星宇完好無損。蘇雨晴幫他調整枕頭，但是陳隊...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林峻已經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答案。那個亦師亦敵的男人，再次從他的生命中消失，而這一次，恐怕是永彆。
病房門被推開，蜂鳥和雷震走了進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安全屋被毀了。蜂鳥直截了當地說，所有設備、資料，全部損失。我們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雷震補充道：更糟糕的是，警方已經將我們列為通緝犯。爆炸現場的監控拍到了我們攜帶武器逃離的畫麵。
林峻閉上眼睛，消化著這個信息。對手的動作比他們想象的更快，也更狠辣。
陸星宇在哪裡？
在處理一些...技術問題。蜂鳥的語氣有些微妙，他說要給我們準備一些新裝備。
就在這時，病房的電視突然自動開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ogo——守護者基金會。
各位觀眾，請稍等片刻。電視台主持人的聲音有些困惑，我們接到通知，將臨時插播一條重要消息...
畫麵切換，顧銘生出現在屏幕上。他站在一個簡潔的講台後，背後是基金會的標誌。
親愛的市民朋友們，他的聲音溫和而富有感染力，今天，我想與大家探討一個關乎我們城市未來的重要話題——社會資源的優化配置。
林峻與其他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公益廣告。
在我們的城市中，顧銘生繼續說著，每天都有大量的資源被浪費在無效的領域。而我們基金會的最新研究顯示，通過精準的數據分析和資源配置，我們完全可以在不增加負擔的情況下，將社會效率提升300。
屏幕上開始展示各種圖表和數據，看起來專業而可信。
但是，顧銘生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要實現這一目標，我們需要做出一些艱難的決定。比如，是否應該繼續將寶貴的醫療資源投入那些幾乎沒有康複希望的病人？是否應該讓那些屢教不改的罪犯繼續消耗我們納稅人的錢財？
蘇雨晴倒吸一口冷氣：他在公開宣揚社會達爾文主義...
畫麵中的顧銘生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表情：我知道這些話題很敏感，但回避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基金會已經開發出一套完善的社會價值評估係統，可以幫助我們做出最理性的選擇。
電視信號突然開始波動，陸星宇的聲音從林峻的手機中傳出：他在直播信號中嵌入了潛意識信息！我正在嘗試乾擾！
果然，當顧銘生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想象一下，一個沒有浪費、沒有低效、每個資源都用在刀刃上的完美社會...
蜂鳥立即關掉了電視，但顯然為時已晚。醫院的走廊開始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高聲爭論。
雷震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門縫觀察外麵：情況不太對勁。
林峻強忍著疼痛下床：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就在他們準備撤離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門口，眼神狂熱。
我聽到了！醫生激動地說，我們應該優化資源配置！從今天開始，所有治療效果不佳的病人都應該停止治療！
他的身後，幾個護士和病人也在附和，他們的眼神中都閃爍著不正常的光芒。
潛意識信息起效了。蘇雨晴低聲說，而且效果驚人。
雷震迅速製服了瘋狂的醫生，但走廊裡的騷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高呼優化資源配置的口號，場麵逐漸失控。
後門！蜂鳥指揮道，跟我來！
他們沿著緊急通道向下撤離，沿途看到的景象令人心驚。醫院的病人和工作人員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顧銘生的理念，另一派則堅決反對。雙方已經從口角升級為肢體衝突。
這不僅僅是演講，林峻邊跑邊說，這是一場社會實驗。
他們終於衝出醫院後門，陸星宇已經等在一輛黑色麵包車裡。
快上車！他喊道，全城的電子廣告牌都在播放同樣的內容！
麵包車駛離醫院，街上的景象更加令人不安。一些商店的櫥窗被砸碎，街上的人們分成兩派在激烈爭論。交通完全癱瘓，鳴笛聲和爭吵聲混雜在一起。
他在分裂社會。蘇雨晴看著窗外的混亂，聲音顫抖，通過製造對立，來推行他的極端理念。
陸星宇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分析了那個潛意識信息，它針對的是人類大腦中的從眾心理和焦慮情緒。顧銘生...或者他背後的團隊，對心理學和神經科學的理解遠超我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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