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好久不見。”張夏看清眼前這張精致容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被習慣的笑容取代,站起身回應道。
“你還記得我?”黎非嘴角噙著溫柔的弧度,但那雙清澈的眼眸裡,一絲清晰的哀怨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開漣漪,“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呢。”
“像你這麼漂亮的,一輩子能遇見幾個?”張夏微微歪頭,笑容帶著幾分調侃和真誠,“哪那麼容易就忘了?”
他自然地站起身,目光在黎非身上短暫停留。比起傑西卡那種張揚帶著侵略性的美,黎非的美是婉約沉靜的,像一幅精心繪製的工筆畫。
“你倒是沒變,還是那麼會哄人開心。”黎非抬手,極其自然的挽了挽被風吹拂到頰邊的幾縷發絲,動作輕柔優雅。“陪我走走?”
她輕聲提議,目光專注落在張夏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期待。
張夏遲疑一瞬,最終點頭:“好吧。”
兩人離開籃球場,漫步在校園林蔭小路。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躍動的光影。
“大學畢業以後,”黎非開口,語氣帶著時光沉澱的感慨,“我知道你不想當美術老師,也猜到你不會老實去哪家設計公司上班。但我以為,你至少會開個屬於自己的工作室或培訓班,安安穩穩畫畫……畢竟,那也是張叔叔的心願。可我真的沒想到,”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張夏,眼中情緒翻湧:
“你會選擇背起包,就這麼音訊全無。和大家,和我,都失去了聯絡。”
張夏也停下腳步,目光投向遠處喧囂球場,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懷念:“我不喜歡被束縛,黎非。想多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走遍世界增加見識,你知道的。”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想做什麼。”黎非靜靜聽完,美麗的臉上多了一些複雜難辨的情緒。她向前一步,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重量,直直撞進張夏心裡:“我隻是不能釋懷的是,你為什麼不帶上我?”
張夏身體微微一震。他猛地轉回頭,對上黎非的目光。那目光裡有期待有委屈,還有一絲被漫長時光消磨卻未曾熄滅的執著火焰。
他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堵住,最終隻擠出幾個乾澀的字:“你願意?”
“我願不願意,你問過我嗎?”黎非苦澀地牽動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張夏,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沒有耐心的追求者。”
張夏抿了抿嘴唇。
記憶閘門轟然開啟,瞬間將張夏拉回到那節枯燥的斯坦福教授公開課。被導師半強迫拉去的他昏昏欲睡,毫無興趣。
當那位白發老教授提出一個關於中美學生差異的問題時,偌大階梯教室裡,隻有那個穿著清爽藍色棒球衫、梳著青春馬尾的女孩自信耀眼地舉起了手。
她是黎非。她站起來回答得條理清晰邏輯縝密,英文發音字正腔圓,瞬間成為全場焦點。周圍是低低的議論著“江大才女”和“英語係係花。”之類的說辭。
鬼使神差地,在黎非剛剛坐下後,張夏也舉起了手。
老教授有些意外地看向這個角落:“hatdoadd?”(你想補充什麼?)
“yes,”張夏指著第三排那個藍色的身影,清晰響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顧的張揚:yifeinthefuture!”(那是我未來的老婆!)
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哄堂大笑!連講台上老教授也忍俊不禁,衝張夏點頭幽默回應:“祝你成功!”
笑聲再次掀翻了屋頂。
張夏得意地壞笑著,目光急切在人群中搜尋。終於,他看到了那個穿著棒球衫的身影猛地轉回頭來,帶著薄怒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像受驚小鹿般飛快扭過頭去,隻給張夏留下一個迅速泛紅線條優美的後頸和那對小巧可愛瞬間變得通紅的耳尖。
“你送過我一次花,請過我一次飯,帶我看過一次電影,和我爬過一次山,去公園劃過一次船,一起放過一次風箏……再然後呢?你就放棄了?”
張夏尷尬地撓了撓頭:“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楊宗緯的,叫《一次就好》……”
黎非站住腳步,狠狠瞪了一眼張夏。那一瞬間,張夏感覺仿佛回到了幾年前那節課上。
張夏雙手插進褲兜,目光投向林蔭道深處,語氣帶上了一絲深沉:“其實我覺得吧,當你刮獎的時候,已經刮出來一個‘謝’字,就沒必要把後麵的‘謝惠顧’再刮出來了吧……”
“你覺得我很難追?”黎非的聲音很輕,卻像羽毛拂過緊繃的弦,“沒有給你任何回應?所以沒必要在我身上再浪費時間了是嗎?”
她靜靜站在張夏麵前,美麗的眼睛緊緊鎖住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變化。
張夏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沉看著前方飄落的樹葉。他的沉默像一塊冰冷石頭砸在黎非心上。她咬了咬唇,終究沒能說出那句盤桓心底多年的“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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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下定了決心,她伸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溫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和堅持:“晚上有空嗎?學校附近新開了家私房菜,味道還不錯……”
“改天吧,”張夏老遠就看見了下課的傑西卡像隻兔子朝他跑來,有些心不在焉回道:“現在還有些要緊事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