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越是掙紮，越能更多消耗它，避免積攢了太多能量，那樣情況就糟了。
張夏見目的達到，對一旁的傑西卡喊道：“快去找顧悅靈……帶她出來！這裡交給我們！”
傑西卡用力點頭，轉身朝著幽藍色靈魂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圍的場景因顧悅靈靈魂的分離開始扭曲變幻。傑西卡眼前驟然一暗，聖瑪麗中學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鋪展開來。
眼前，是學校的某間倉庫，楊安安跪在水泥地中央，身體微微顫抖，眼神卻是一片死寂的荒原。麵前，一柱“鐵誓熏香”靜靜燃燒，嗆人的煙氣混合著鐵鏽與鬆脂的怪異氣味彌漫。
她麵無表情，如同進行一場儀式，手中小刀毫不猶豫地在掌心一劃！鮮血瞬間湧出，滴滴答答落入麵前一個銅盆，發出沉悶而詭異的回響。
銅盆上方，懸著一麵巨大的落地鏡。漆黑的鏡麵如同沸騰的油鍋般劇烈滾動，映出的不再是倉庫的景象，而是一個碩大的散發著紅光的審判之骸符文。符文之後，一個由黑暗與猩紅構成的能量團正在不斷蠕動。
穿著聖瑪麗校服的顧悅靈站在幾步之外，臉色慘白得如同新刷的牆壁，雙手劇烈顫抖地捧著一張打印著儀式步驟的紙，眼中盈滿恐懼。
安安……，”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樣就算成功了嗎？我感覺好害怕……它真的能幫我們嗎？”
楊安安沒有回答。她抬起流血的手，任由血滴落入銅盆。目光空洞地越過銅盆，望向鏡子深處無儘的黑暗。
“下一步是什麼？”楊安安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聽不出任何情緒。
顧悅靈哆嗦著看向紙張：“需……需要你，對著鏡子……說出你的願望。然後……獻上你最珍視的東西，魔神安朵斯，才會回應你……”
“好。”楊安安的回答乾脆利落。她眼睛直勾勾盯著鏡中那團翻騰的恐怖黑影：
“我願獻祭我的血，我的肉和我的骨……我要讓那些傷害我、踐踏我、把我逼到絕路的人……全都不得好死，魂飛魄散！”
什麼？……不，不行！安安，快停下！”顧悅靈終於徹底明白過來，失聲尖叫，撲過去想抓住楊安安流血的手腕，“這樣的願望……代價太大了，你付不起的！”
楊安安猛地甩開她，力量大得驚人。她甚至沒有低頭看顧悅靈一眼。
“代價？”她冷哼一聲，“無所謂。隻要能讓他們付出代價，就算要我這條命，我也心甘情願！”
話音剛落，鏡麵之上，審判之骸符文爆發出刺目的猩紅光芒。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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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楊安安和顧悅靈同時如遭重擊，身體劇震，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殷紅的血點濺落地麵和顧悅靈手中的紙張上。
“安安！你怎麼樣？！”顧悅靈顧不上自己嘴裡的腥甜，帶著哭腔再次撲向楊安安，試圖抱住她，“彆這樣，快撤銷，求求你！它在回應你，你會沒命的！我們還有彆的法子，肯定有彆的法子！求你了！”
楊安安抬手，用染血的袖口隨意抹掉嘴角的血跡，用一種近乎憐憫又帶著嘲諷的眼神看著她：
“我們？你跟誰是我們？是萊拉·羅斯吧？在她的生日宴會上……觥籌交錯的感覺，很美妙吧？”
顧悅靈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全都知道了？對不起，安安……都是我的錯，我向你認錯！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千萬不要這樣傷害自己！”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楊安安腳邊哀求道。
楊安安看著她卑微的樣子，臉上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平靜。那是一種心死之後，再無波瀾的漠然。
而在鏡子世界的外麵，張夏的聲音如同毫無感情的旁白，穿透著兩個世界：
正因為如此，當楊安安向深淵發出召喚時，回應她的，其實隻是一縷在混沌中掙紮求生的殘魂……這就是一直以來，你都隻能伸出一隻手的原因。你需要汲取她的血肉和靈魂作為養料，才能勉強回應那複仇的請求……”
張夏搖了搖頭，語氣裡充滿著嘲諷：
“……這樣去算計一個走投無路的可憐蟲，安朵斯，你也配稱作‘審判’？”
鏡子世界裡，那翻騰的鏡麵猛然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朝著楊安安抓來。
“不，安安！快躲開！”顧悅靈用儘全力撲過去想推開她。
然而，楊安安卻向前一步，微微張開雙臂，臉上帶著混合了解脫與複仇快意的平靜，嘴角那抹凝固的笑容在猩紅光芒下顯得詭異而悲壯。
“悅靈……”楊安安最後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又重如千鈞，“記住她們，也記住我……”
話音消散空氣中。她閉上眼睛，任由那隻來自深淵的手，將自己拖入了那片永恒的黑暗。
“安安……！！”顧悅靈的手指徒勞地擦過楊安安飄起的、染血的衣角，身體重重摔在地上，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抹身影徹底被翻騰的黑暗吞噬！
“但她太弱了……”張夏的聲音在體操館內繼續響起，“她的身體和靈魂，已經被折磨的千瘡百孔，根本無法承載你哪怕萬分之一的混沌本質。所以，你還需要一個更穩固的容器。”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巨響，一個高頻振蕩器猛然爆出一團火花，隨即紅光瞬間暗淡……熄滅！
好快，張夏心中一凜！
即使隻殘存了一縷殘魂，這來自遠古的惡意，依舊不是凡俗手段能輕易束縛。
另一邊，鏡麵吞噬楊安安後，依舊劇烈地波動著，仿佛意猶未儘。還沒等顧悅靈從巨大的悲傷和震驚中回神，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鏡子裡幽幽傳出：
“哦？……這樣的代價，還不夠嗎？”那聲音聽著像是楊安安，卻又多了幾分非人的冷酷。頓了頓，那聲音再次響起：
“那麼，再加上她呢？我……最好的朋友。”
體操館內，張夏迅速將那失效的高頻振蕩器拔下收起，瞥了一眼時間，說出了最後的的真相：
“比如……顧悅靈。她就是那個穩固的容器。她那被愧疚和恐懼反複煎熬的靈魂，正是滋養你這深淵殘魂最好的養料。”
與此同時，鏡中世界裡。
顧悅靈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整個人就被那股無法抵抗的力量猛地拽離了地麵，拖向那麵翻騰著無儘黑暗的鏡子裡。
終於……所有的謎團，所有的因果，在此刻，隨著這段核心記憶的徹底崩解，而真相大白。
承載著這最終真相的記憶碎片，如同脆弱的琉璃，在傑西卡眼前轟然碎裂，化作漫天飄散的幽藍光點。
麵前，隻剩下那麵巨大的落地鏡在劇烈地蕩漾，不多時，一個身影被重新吐了出來，重重摔在地麵上。隨後，那麵鏡子也徹底黯淡、碎裂，化作了虛無。
傑西卡定睛一看……正是是顧悅靈，隻是她身上原本的聖瑪麗中學的校服，變回了北城國際中學的校服。她癱倒在地，雙眼緊閉，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得像一張薄紙，手腕上浮現一個血紅的審判之骸的烙印。
傑西卡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衝過去，雙膝重重跪在地上，伸出雙臂，將眼前這個被折磨得支離破碎的靈魂，緊緊地摟進自己的懷裡。
那具身體先是本能地僵硬了一下，隨後，如同冰封的河流終於感受到春日的暖意，徹底軟化下來。
微弱的的呼吸，終於……重新連接了這苦難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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