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變化?”陳默和袁維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是他繪畫風格的徹底改變。”張夏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沉緩而篤定,“陳默,你還記得他昨晚醉後怎麼說的嗎?他說是為了突破自己,燒掉了所有的舊畫,重新開始。這個動機本身我能理解。但你不是我們這行的,你可能不清楚,一個藝術家深入骨髓的個人風格和創作習慣,是極難在短時間內徹底扭轉的。”
他頓了頓,試圖用更具體的例子解釋:“這不像你們理解的那種風格轉型……比如換一種畫派那麼簡單,從油畫轉到國畫,或者嘗試一種新題材,從寫實轉到抽象。我說的,是那種滲透在每一筆觸的力道、每一抹色彩的偏好、每一個構圖的選擇,乃至作品整體情感表達裡的個人印記。那就像一個人的口音,是多年積累形成的本能。要想徹底改變,需要經年累月的、有意識的模仿、訓練和重塑,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看著陳默眼中逐漸加深的困惑,以及袁維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說道:“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一個已經成熟的、擁有自己固定風格體係的畫家,蛻變成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甚至技藝更顯精湛、意境更為深邃的大師級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有高人指點?”袁維忍不住插話,“就像武俠小說裡寫的一樣,得到了前輩高人的傳授?”
“可以這麼類比,但沒那麼玄乎。”張夏點點頭,肯定了袁維的說法,“需要有一位真正的大師級人物,長時間、手把手地指導,讓他進行大量針對性的、近乎苛刻的臨摹練習,深刻理解並最終內化那位大師的精髓。但這恰恰是最奇怪的點……”
他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著:“我原本以為他這些年是有了什麼奇遇,拜了某位名師。可他昨天親口說的,他這些年遭遇了很多挫折和失敗,並沒有什麼特彆的際遇,甚至一度窮困潦倒。在這樣的背景下,‘抱著古畫睡覺、夢裡作畫、醒來疲憊、風格突變’這幾件看似孤立的事件串聯在一起,就顯得格外突兀和矛盾,令人費解了。這背後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關聯。”
“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是?”陳默忍不住追問道,她的商業頭腦讓她本能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這似乎不僅僅是藝術創作的問題。
“我不確定。”張夏坦誠的搖搖頭,“正因為不確定,我才急需找他當麵問清楚。”
“可是他這會兒應該在飛機上了。”陳默無奈的提醒。
“算了,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而且以他那個馬虎健忘的性子,也未必能說出什麼關鍵細節。”張夏果斷放棄,目光轉向陳默,“周鐸的那些畫作,你手裡有沒有備份?”
“有,”陳默立刻點頭,“都在我筆記本電腦裡,畫展時做宣傳冊和投影用的。不過……畫失竊之後,警方把電腦當作證物拿走了,一直沒去取。”
“走!”張夏當機立斷,猛地站起身,“我們去市局刑偵支隊取回來。問題的答案,或許就藏在那些畫作的細節對比裡。”
三人坐進袁維那輛有些年頭的灰色帕薩特。陳默和張夏拿出袁維帶來的還溫熱的生煎包,準備先墊墊肚子。袁維默默搖下了車窗,瞬間悶熱的空氣湧了進來。
張夏咬了一口汁水豐盈的包子,不滿地瞥了一眼駕駛座:“我說老袁,你也太摳了吧?這麼悶的早上,開會兒空調不行嗎?車裡跟蒸籠似的。”
袁維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理直氣壯:“你們倆吃東西,味兒大!我怕給我這車醃入味了!再說了,這破空調最近抽風,時靈時不靈的,開了也白開,還費油。”
“就你這破車還當寶貝供著?”張夏嗤笑一聲,“要不是陳默酒還沒醒,真該讓你坐一下陳默那輛大悍馬,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車!”
陳默正小口吃著包子,聞言下意識地斜眼默默看向張夏,輕哼一聲:“說得跟你家的似的。”話雖如此,她臉上卻不知為何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
“我起碼還有輛車,你連個破車都沒有呢!”袁維不甘示弱地反駁,從後視鏡裡瞪了張夏一眼。
“我一個吃了上頓愁下頓的窮偵探,你跟我比?”張夏一攤手,“你可是全省最好私立中學的教導主任!年薪不低吧?換輛好點的車怎麼了?”
“換什麼換?我還得留著錢娶老婆呢!”袁維歎了口氣,語氣帶著點真實的滄桑和無奈,“我都30了還沒成家,家裡催得跟什麼似的。”
“袁大哥你才30啊?”陳默驚訝地睜大眼睛,仔細從後視鏡裡打量了一下袁維那張略顯老成的臉。
“是不是一點也不像?一股子老人味。”張夏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補刀。
“嘴下積點德吧你!”陳默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張夏的胳膊,力道不重,更像是一種下意識的維護,“我的意思是,他才30歲就當上教導主任了?真厲害。我印象中的教導主任都是大腹便便、頭發稀疏、起碼40歲往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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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辦學校管理本來就靈活點,而且現在中高端學校都講究管理隊伍年輕化、高學曆化。”張夏聳聳肩,總算說了句公道話,“就讓這家夥撿了個便宜唄。當然,可能也跟他長得比較老有關,看著就經驗豐富,讓學生和家長莫名有種信賴感。”
“你要不下去自己打車!”袁維被戳中痛點,氣急敗壞地吼道,“我能力這麼強你是一句也不提!”
“你能力強不強,我怎麼知道?”張夏一臉無辜地往後一靠,“留著跟你未來老婆顯擺去吧!”
袁維被噎得啞口無言,臉憋得有點紅,乾脆閉嘴專心開車,隻留下一個散發著怨念的後腦勺。
陳默看著這兩人鬥嘴,看得目瞪口呆,心裡原本因為畫作和昨晚遭遇而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放鬆了些。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他……原來嘴就這麼毒?你們怎麼受得了的?”
“是的,”袁維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悠哉悠哉的張夏,語氣帶著一絲認命,“我反正沒見過有人能跟他比著罵街還能贏的。”
“那袁大哥你和周鐸跟他當朋友一定受了不少罪吧?”陳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你倆就沒想過……合夥收拾他一次?”
袁維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他複雜地看了一眼後視鏡裡那個即便頭纏紗布也依舊顯得氣定神閒的家夥,默默地抬手指了指張夏頭上那塊顯眼的白色紗布。
“你忘了,”袁維聲音帶著一絲無奈的平靜,“你說他昨晚,在那種情況下,瞬間放倒了4個流氓,其中還有兩個是壯漢……”
“對啊,是挺厲害的……怎麼了?”陳默一時沒完全反應過來。
“我們倆……”袁維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殘酷的真相,“加一塊兒,也弄不過他。”
呃……說的確實很有道理。陳默一陣汗顏。
車子很快到了市局刑偵支隊。說明來意,值班民警給王逸打了電話確認後,很快從證物室取來了陳默的筆記本電腦包,履行了簡單的交接手續。
“到手了,”陳默將電腦包抱在懷裡,“現在去哪?回酒店看畫?”
“不,”張夏搖搖頭,目光投向窗外車水馬龍的道路,“麻煩帶我去機場接個人。”
“幾個人?能坐下嗎?”袁維下意識地問。
“就一個,放心吧,絕對坐得下。”張夏肯定道,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而且是個大美女。”
聽到“大美女”三個字,陳默抱著電腦包的手臂微微的收緊了一下,目光下意識的瞥向張夏,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心裡沒來由的閃過一絲不自在。
“跟你張夏周圍出現的,哪個不是大美女?”袁維歎氣道。“人比人得死啊。”
“少廢話,趕緊走。”張夏也不解釋,隻是看了看時間,急切的催促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
袁維不再多問,發動車子,彙入了前往機場方向的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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