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周鐸重複著這個關鍵詞,聲音裡帶著一絲迷茫。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記憶的閘門似乎被這個關鍵詞撬開了一道縫隙。
“好像,有點印象了……”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帶著一絲恍然和逐漸高漲的興奮,“對,我想起來了!是的……我確實收購了一幅畫,是一幅國風的古畫!”
他的思緒似乎飄回了到了兩年前:“那是在倫敦的波多貝羅路市場附近閒逛……就是那個有名的古董集市。《諾丁山》的取景地,我記得是在一個不太起眼的二手古董店裡,也可能是個臨時的私人攤主,時間太久記不太清了……那幅畫表麵上看就是一幅普通的山水國畫,筆法還算工整,但沒什麼特彆出奇的地方,標價也不高……”
“當時我第一反應其實是好奇,”周鐸回憶道,“心想這種典型的清代文人山水畫,怎麼會流落到倫敦一個街邊小攤上?我就隨口問了攤主一句。那攤主是個有點年紀的本地人,他挺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據他祖上流傳下來的說法,是他曾祖父輩有人當年作為軍官參加過八國聯軍,這畫可能就是那時候從中國帶回來的……具體來曆他也說不清,就一直堆在家裡。我聽了心裡其實挺不是滋味的,但也沒法說什麼。”
“可能就是這點曆史淵源勾起了我的興趣,讓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周鐸繼續道,“這一仔細看,就真給我看出問題來了!它的裝裱方式很老派,但邊角有些細微的不協調。紙張的厚度和質感,尤其是畫心部分的層次,摸上去感覺有點異樣,還有邊緣一些極其細微的、幾乎被歲月磨平的撬動痕跡……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根本不像是單一層的畫!我敢拿我的專業眼光打賭,它有夾層!裡麵肯定藏著另一幅畫,而且肯定是年代更久遠、可能被刻意隱藏起來的好東西!”
“當時我心裡那個激動啊,但表麵上還得裝得很平靜。”周鐸的語氣變得活靈活現,“我跟那個老板磨了半天,旁敲側擊,各種挑毛病,說這畫工一般,保存狀況不佳,有蟲蛀痕跡,題材也不熱門,市場價值有限等等。那老板本身也不太懂東方藝術,被我這麼一說也有點含糊。最後我好說歹說,硬是把價格從原本就不算高的標價,大概相當於同時期清朝早期畫作3萬人民幣左右的市場價,生生壓到了隻花了8000塊人民幣左右就把它拿下了,絕對是撿了個天大的漏!”
張夏和其餘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凝重。他連忙趁熱打鐵追問:“所以後來呢?那幅畫是不是真的有夾層?你打開看了嗎?”
“後來啊,我抱著畫回酒店的路上,正好路過市政廳音樂廳,看到外麵有紀念肖邦的活動……”
“停,這部分內容我已經知道了,”張夏果斷打斷他,“直接說你回到酒店之後的事情。”
“好,我記得很清楚,回到酒店後,我心情特彆好,開了瓶紅酒打算慶祝一下,然後……”說到這裡,周鐸的聲音突然卡住了,像是被什麼東西掐斷了信號。
張夏以為是通訊問題,連忙檢查了一下手機屏幕,確認信號滿格,才繼續問道:“喂,然後怎麼樣?”
“然後……”周鐸的聲音再次傳來,卻充滿了不確定,甚至帶著一絲自我懷疑,“然後……我忘了……”
“忘了?”張夏重複了一遍,眉頭緊緊鎖起,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是的,我忘了……”周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我完全想不起來後麵發生的事了……打開畫?欣賞?或者做彆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我那天晚上又喝斷片了?”
“那麼,這幅畫現在在哪?”張夏壓下心頭的疑慮,追問最關鍵的問題。
“我也忘了……我甚至不記得,我有沒有把它從英國帶回來。”周鐸的語氣愈發困惑,“因為不知怎麼的,好像在我的所有印象裡,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這樣一幅畫。要不是你今天問起,我根本想不起來還有這回事。”
張夏沉默了片刻,大腦飛速運轉,隨後道:“好吧,我知道了。先這樣吧,掛了。”
他結束了通話,臉色沉靜,眼神卻異常明亮。
“會不會就是他後來不小心把畫弄丟了?”陳默推測道,“因為我也從沒聽他提起過這樣一幅畫。”
“不像,”張夏搖頭否定,分析得條理清晰,“8000元收的一幅畫,至少也是精品之作。而且他堅信那是撿漏,意味著那幅古畫本身的市場價值可能更高……這一點我完全相信周鐸的專業判斷力。退一步講,就算他看走眼了,沒有什麼夾層,那也是一幅具有相當商業價值的作品。以他的性格,丟了這樣一幅畫,絕對會刻骨銘心,怎麼可能忘得一乾二淨?況且以他當時的經濟水平,還不至於對8000元的損失如此漠不關心。”
“那麼,難道是他這段記憶被什麼東西……強行抹去了?”陳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目光投向了常晴,“如果這件事……真的可能也和超自然事件相關,那麼,從你們神秘學的理論來看,存在這種可能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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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來講,存在這種可能。”常晴點了點頭,“記憶並非堅不可摧的實體。強大的精神衝擊、特定的禁忌儀式、或是與某些具有強烈精神汙染或操控特性的存在發生接觸,都可能乾擾、覆蓋甚至徹底篡改一個人的特定記憶。東西方古籍中都不乏類似記載,例如《太平廣記》中蔣濟亡兒的故事,就提及泰山府君為嚴守陰間秘密,通過托夢暗示,讓凡人主動遺忘關鍵信息。這說明某些超自然力量,完全具備乾預甚至抹除人類記憶的能力。”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張夏接過話頭,目光掃過眾人,“‘它’是誰?或者‘它’是什麼?為什麼要特意隱藏周鐸的這段記憶?那幅古畫到底是什麼來頭?它和周鐸畫風的突變、畫展的失竊,這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關聯?”
他豁然道:“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想方設法找到周鐸口中那幅被他遺忘的古畫。”
“怎麼找?”陳默皺眉,“他本人已經完全不記得了,甚至不確定畫是否被帶回國,更彆提知道畫可能在哪裡了。”
“排查所有他可能存放畫作的地方。”張夏果斷道,“他的工作室、家裡、倉庫,甚至他長期租住的酒店房間……既然他有過‘抱著畫睡覺’的模糊記憶,那麼這些年他連續居住超過一個禮拜的地方,都有可能。可以先派你公司的人手去這些地方進行初步篩查,一定要仔細,不要放過任何角落。目前沒有比這更直接的辦法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常晴:“至於我們這邊,可以嘗試用倒退邏輯進行側寫。假設那幅古畫與真的與畫展的失竊有關,那麼不管隱藏在背後的‘它’是什麼,能力多麼詭異莫測,隻要它的核心目的是偷走那些畫,它就一定會在周鐸身邊留下某種‘本體印記’,這種印記很可能就附著在周鐸常用的物品上。而且,這件物品大概率會被他攜帶在身邊,或者存放在一個他經常接觸的地方。”
“可是周鐸現在人去外地開會了,”袁維提出一個合理的疑問,“那件被附著的物品,難道沒可能跟他一起離開天臨嗎?”
“不會。”張夏的回答異常篤定,“丟失的那些畫是實體物品,不可能違背物理法則憑空消失或遠距離移動,一定還被藏在某處。根據能量場依存的基本特性,如果‘它’的力量源自那幅古畫或與之密切相關,其活動範圍和影響力中心就不能離‘源物體’或其‘附身物’太遠。如果‘它’跟隨周鐸離開了,那麼被藏起來的畫就可能因失去庇護而暴露,那‘它’的所有行動就前功儘棄了。”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做出最終論斷:“所以,綜合判斷……‘它’和那些被偷走的畫,一定都還在這座城市裡。甚至極有可能,就在周鐸平日最常駐留的範圍內。”
說完,張夏突然站起了身:“那麼,就按照這個思路,開始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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