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遲來的後怕如冰水般澆遍全身。她怎麼把這枚銀幣忘得一乾二淨了?要是讓張夏知道她在生死關頭竟如此粗心大意,一定會嘮嘮叨叨,把她從頭數落到腳的。
傑西卡飛速在腦海中檢索張夏那本筆記上的內容。關於這枚特製銀幣的作用:第一個用途,就是貼身攜帶可以保持頭腦清明。而它的第二個用途,是在徹底迷失於幻境時,可以作為終極導航工具,利用幣上刻下的名字作為意誌力錨點,指引出生路的方向。
一個多月前,在顧悅靈那樁案子裡,這枚銀幣曾數次將她從絕望邊緣拉回。隻是後來,張夏陸陸續續又塞給她各種各樣功能花哨的新奇道具,久而久之,這枚保命的銀幣,竟被她下意識地歸入了“備用”行列,沉寂在背包最深的角落。直到此刻身陷絕境,她才重新想起它的無可替代性。f檢測儀隻能冰冷的顯示磁場強度的數值變化,指出哪裡異常,哪裡相對平靜,但它無法在指明真正的“出口”。而這枚銀幣的導航功能,簡直如同淩駕於規則之上的因果律武器,無論陷入何等詭異的迷局,隻要遵循那看似簡單的規則,它便能為你指出那條隱藏的生路。這正是眼下最需要的功能!
傑西卡竭力壓下體內因眩暈帶來的陣陣虛弱,腦海中回憶著筆記上關於銀幣終極導航的使用規則:
當徹底迷失於幻境時使用。將銀幣垂直拋向正上方,觀察其落下後哪一麵朝上。
若刻有“張夏”名字的一麵朝上,則此刻使用者所麵對的方向,即為生路所在。
若光潔的無字麵朝上,則所麵對的方向是死路或陷阱核心,必須立即轉身180度反向逃逸,或者更換方向重新拋擲。
傑西卡閉上雙眼,將所有雜念摒除,將所有意念全部集中於掌心那枚冰涼堅硬的銀幣上。她麵朝著東方,那是記憶中古鎮入口的方向,心中默念著:“垂直即真實,落點即生路。”
然後她手腕輕輕一抖,銀幣脫手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而優美的銀色弧線。她憑借感覺穩穩用手背接住,另一隻手迅速覆蓋其上。
她緩緩移開手掌,低頭看去,手背上是銀幣光潔的無字麵。
東方是死路?按照規則,此刻應該立刻轉身,朝向相反的西邊而去。可是……西邊是他們來時的路,意味著剛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更要命的是,四周的鐵鏈拖曳聲此起彼伏,萬一判斷錯誤,便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有沒有可能,生路在其他方向?
想到這裡,為了力求穩妥,傑西卡決定轉身麵向西方,選擇再確認一次。
“叮”銀幣再次發出清脆的微鳴,落入掌背。她緊張地屏住呼吸,移開手掌……竟然還是無字的一麵!
東西兩方皆是死路?生路難道藏在南北方向?傑西卡有些慌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此前僅有的兩次使用經驗,都是一次拋擲便明確了方向,有字就前進,無字就掉頭,從未需要連續拋擲。
咬了咬牙,傑西卡轉向南方,進行了第三次拋擲。
這次的結果依舊讓她心底發涼,無字麵。
那麼……隻剩下北方了?
混亂開始侵蝕她的信心。她轉向北方,第四次將銀幣拋起……終於,這一次,那刻著“張夏”名字的一麵,清晰的朝上。
北邊是生路?可是……傑西卡側耳傾聽,前方濃霧深處傳來的鐵鏈拖曳聲似乎比其他方向更加的清晰。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強烈的不安與懷疑讓她幾乎本能的想要再次驗證。她不顧一切地,麵朝北方,第五次拋起了銀幣。
結果卻讓她如墜冰窟:這一回,又再次變成了無字麵。
傑西卡徹底怔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規則開始自相矛盾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混亂間,她猛的想起筆記裡還又一條重要的補充:拋硬幣這招很耗硬幣本身的“場”,短時間內用太多次會暫時失靈!所以彆亂拋!
可是……筆記裡沒寫清楚,到底從第幾次開始會失靈?第二次?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之後?她根本無法判斷!也許……從她第二次懷著僥幸心理開始,每一次的結果,就已經摻雜了失效的可能!
一直緊密關注著她每一個細微動作和表情變化的楊聿元,見她臉色從決絕到困惑,從焦慮再到不知所措,甚至隱隱透出一絲絕望,立刻察覺不對。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用眼神傳遞出無聲的詢問。
傑西卡猶豫了一瞬,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選擇信任這位臨時隊友。她快速掏出手機,借著屏幕微弱的光,手指顫抖卻儘力清晰的打字,將銀幣的導航原理、剛剛出現的矛盾結果,以及那要命的“失靈”機製,儘可能簡潔的解釋給了楊聿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