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隻有斷壁殘垣間猩紅警報燈斷斷續續的閃爍,和裸露邏輯回路滋滋的電火花聲。
“咳…咳咳咳…”
雲澈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管道,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大股混雜著灰紫色汙穢的黑血。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從內到外都碎成了千萬片,靈魂像是被億萬隻毒蟲啃噬。強行爆發歸墟之核的否定之力,又引動熵能本源打出那絕命一拳,幾乎徹底榨乾了他最後一絲生命力。
他低頭看向懷中。
夏傾月依舊昏迷著,長長的睫毛在沾染血汙的臉頰上投下脆弱的陰影。她心口那點幽藍的“終末冰魄”光芒,在發出那精準一擊後,似乎變得更加微弱了,如同寒夜中即將熄滅的最後一顆星辰。覆蓋她身體的灰紫色熵能紋路,在吸收了雲澈噴濺的龍血後,似乎更加“鮮活”了幾分,緩緩蠕動著,散發出令人不安的褻瀆波動。
雲澈的心沉了下去。他能感覺到,夏傾月的生命氣息如同遊絲,比之前更加微弱了。那終末冰魄的光芒,是她最後也是唯一的生命火種,正在熵能汙染和重傷反噬的雙重侵蝕下,艱難地維持著。
必須立刻療傷!壓製熵能侵蝕!否則,他們兩人都撐不了多久!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赤金龍瞳艱難地掃視這片充滿死亡與汙染的議會核心殘骸。血腥、混亂、危險…但也可能隱藏著一線生機!議會作為曾經的秩序掌控者,其核心殘骸中,或許…或許還有未被徹底汙染或損毀的、能夠提供庇護或者壓製熵能汙染的裝置?
就在這時——
嗡…嗡…嗡…
一陣極其微弱、帶著奇異規律的能量波動,從前方的廢墟深處傳來。這波動極其隱晦,若非雲澈體內那新生的歸墟之核對外界能量極其敏感,幾乎無法察覺。更讓雲澈心頭一震的是,這波動中,竟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秩序法則的氣息!雖然這氣息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但在這片被混亂熵能主宰的殘骸中,卻如同黑暗中的燈塔!
是議會留下的某種應急裝置?還是某個未被完全汙染的能源核心?
沒有時間猶豫了!
雲澈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腥甜和體內翻江倒海的劇痛。他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夏傾月冰冷的身軀更穩固地橫抱在懷中,用自己殘破的衣物儘量包裹住她裸露的、被熵能覆蓋的肌膚。然後,他拖著如同灌了鉛水般沉重的雙腿,一步一踉蹌,循著那微弱秩序波動的指引,向著殘骸更深處,那片被巨大斷裂結構陰影籠罩的區域,艱難地挪去。
每一步,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傷口,鮮血順著他的褲腿滴落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留下斷斷續續的暗金色與灰紫色交織的痕跡。靈魂深處的熵能低語如同附骨之疽,伴隨著身體的劇痛,不斷衝擊著他的意誌,試圖瓦解他的行動,將他拖入永恒的瘋狂。
“傾月…撐住…”他低啞地呢喃著,仿佛是說給懷中的人聽,又仿佛是說給自己聽。赤金龍瞳死死盯著前方,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穿過堆積如山的議會守衛屍體,繞過流淌著熔融金屬和能量廢液的斷裂管道,避開裸露在外、閃爍著危險電弧的破碎邏輯回路。那微弱的秩序波動越來越清晰,源頭似乎就在前方那片由幾塊巨大金屬穹頂坍塌形成的、相對封閉的三角空間內。
空氣中彌漫的熵能汙染和血腥味似乎在這裡淡了一些。雲澈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入那片三角空間的瞬間——
“滋啦——!”
一道猩紅的能量光束,毫無征兆地從側上方一根斷裂的監視塔殘骸中射出,帶著灼熱的高溫和冰冷的殺意,精準地射向雲澈的頭顱!
議會殘存的自動防禦係統?!
雲澈瞳孔驟縮!重傷瀕死的身體根本無法做出有效閃避!他隻能本能地猛地扭身,將懷中的夏傾月死死護住,用自己的肩膀迎向那道致命的猩紅光束!
噗嗤!
光束輕易洞穿了雲澈本就傷痕累累的左肩!一個焦黑的孔洞瞬間出現,邊緣的皮肉被高溫碳化,發出滋滋的聲響,深可見骨!劇痛讓雲澈眼前一黑,悶哼一聲,腳下踉蹌,幾乎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