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高大挺拔,周身籠罩在淡淡的終焉灰芒之中,麵容依舊模糊,但給人的感覺與冰晶中的男子以及雲澈極為神似。他正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那顆寶石,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眷戀與悲傷。
而另一道身影,相對纖細,似乎是一名女子。她背對著畫麵,無法看清容貌,隻有一頭如星河般璀璨的長發垂落。她似乎也在看著那顆寶石,又像是在看著身邊的男子。
他們的下方,是無數跪伏在地、形態各異的模糊身影,仿佛在朝拜,又仿佛在……祈求?
這幅畫麵帶給蒼烈的衝擊,遠勝於那些浩大的戰爭與毀滅場景。因為從那男子身影上散發出的氣息,以及那顆寶石給他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星兒,再次發生了異動!
似乎是被那畫壁上男子的氣息,尤其是那顆寶石的虛影所引動,她眉心的星芒再次不受控製地亮起,這一次,那光芒不再是冰藍,也不再是熾白,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內部仿佛有無數星辰漩渦在旋轉的混沌色彩!
那縷虛黑的影跡試圖壓製,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本質似乎更高的光芒猛地排斥開了一瞬!
“啊……”星兒發出一聲痛苦的囈語,緊閉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那滴淚水並非透明,而是蘊含著微弱的星芒,滴落在蒼烈的手臂上,竟帶來一絲灼熱感。
同時,一段更加清晰、卻也更加破碎的意念畫麵,強行湧入蒼烈的腦海!
……那顆寶石……在哭泣…………男子溫柔卻絕望的聲音:“……唯有如此……才能……”……女子的背影在顫抖,她的聲音空靈而悲傷:“……值得嗎……”……下方跪伏的身影中,有一個格外高大的輪廓,散發著與蒼烈同源的血脈氣息……那是……星骸巨人的先祖?……最後的畫麵,是男子毅然決然地將手按在了那顆哭泣的寶石之上!
無儘的終焉灰芒與寶石內部的星辰之光瘋狂交織、衝突、湮滅!……寶石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最終崩解成一大一小兩道流光,大的那道遁入虛無,不知所蹤,小的那道……猛地射向了那跪伏著的星骸巨人先祖!……男子的身影在那爆發的光芒中變得極其黯淡,仿佛隨時會消散,他最後望向女子背影的眼神,充滿了無儘的歉意與……決絕…………那女子始終沒有回頭,隻是她的長發無風自動,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能冰封整個宇宙的極致悲傷與寒意,以她為中心,驟然爆發!
“噗——!”蒼烈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蘊含的力量和情感太過龐大,幾乎將他的意識衝垮!他踉蹌著後退幾步,巨大的獨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那顆寶石……那小的流光……射向了星骸巨人先祖?
難道……那就是星骸一族世代守護的“星火”之源?!那……星兒她……
就在這時——
【警報!檢測到‘原初星核’共鳴反應!‘斷壁’意誌殘骸受到強烈刺激!蘇醒加速!】虛無之隙的聲音尖銳響起!
隻見麵前那幅較小的壁畫碎片,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畫麵中那顆晶瑩的寶石變得無比耀眼,而那終焉男子的身影和那女子的背影,也變得清晰了一瞬!
緊接著,一股龐大、混亂、充滿了無儘悲傷與冰冷憤怒的殘留意誌,如同沉睡的火山般,猛地從那壁畫碎片中爆發出來,化作一道無形的衝擊波,狠狠撞向蒼烈和星兒!
這意誌並非針對肉體,而是直接碾壓靈魂!其中混雜著那終焉男子的決絕、那未知女子的悲慟、以及下方無數朝拜者的絕望與祈求!
蒼烈狂吼一聲,僅存的左臂死死護住星兒,巨人血脈燃燒到極致,試圖硬抗這恐怖的意誌衝擊!但他的靈魂本就重創,在這股亙古殘留的意誌麵前,如同狂風中的殘燭,瞬間就被淹沒!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衝散、靈魂即將被那無儘的悲傷與憤怒同化的刹那——
懸浮在前方的虛無之隙動了!
它似乎極其不情願,但最終還是猛地一閃,擋在了蒼烈和星兒與那意誌衝擊之間!
那漆黑的裂縫驟然擴張,不再是細微的一道,而是化作了一片不斷旋轉的、深不見底的絕對虛無漩渦!
那龐大的混亂意誌衝擊,如同百川歸海般,猛地被吸入那虛無漩渦之中!
沒有聲音,沒有爆炸。
那足以瞬間湮滅神帝靈魂的恐怖衝擊,竟被那絕對虛無的漩渦無聲無息地……吞噬、分解、化為了最基礎的無意義數據流!
【吞噬完成。分析意誌成分:87永恒悲願未完成型),9終焉決意,4未知高等冰寂意誌……風險排除。】虛無之隙的聲音恢複冰冷,但那漩渦收縮回裂縫形態時,其邊緣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仿佛消化這股力量對它而言也並非毫無負擔。
蒼烈癱倒在地,大口喘息,獨眼中殘留著駭然。剛才那一瞬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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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幅引發騷動的壁畫碎片,在爆發出那股殘留意誌後,迅速黯淡下去,變得比周圍其他碎片更加死寂,仿佛其中最後一點靈性也徹底消散了。
虛無之隙沉默地懸浮著,漆黑的“身體”對著那麵亙古的畫壁,良久,冰冷的數據流再次傳入蒼烈意識:
【信息驗證:‘原初鑰匙’與‘原初星核’碎片高度同源。與‘終焉遺民’存在深度命運糾纏。與‘冰寂之主’存在次級關聯。數據鏈複雜度提升至危險等級。】
【警告:此地對‘鑰匙’刺激過大,可能加速其本質蘇醒,引發不可控後果。必須儘快抵達核心靜滯室。】
它不再多言,轉身向著這片廣闊空間另一端的黑暗飄去,那裡的黑暗中,隱約可見一些更加規整的、如同巨大蜂巢般的結構的輪廓。
蒼烈掙紮著爬起,最後看了一眼那麵記錄著破碎史詩的亙古畫壁,尤其是那顆破碎的寶石和那兩個身影,將無儘的疑問與震撼強行壓下,抱緊星兒,跟隨著那道冰冷的黑色裂縫,走向更深沉的黑暗。
星兒眉心的光芒已經重新被那縷虛黑影跡所覆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
但蒼烈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星兒的身份,雲澈的命運,星骸巨人的使命,乃至這沉眠回廊存在的意義……這一切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貫穿了無數紀元、悲傷而殘酷的真相。
而他們,正不可避免地,一步步走向這個真相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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