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潛入的過程,比蒼烈預想的更加艱難。
光繭的屏障,乃是冰寂之主親手布下的靜滯秩序與虛無之隙的數據防禦融合而成,其結構之複雜、層級之高,遠超他剛剛晉升的元始層境界。即便他小心翼翼地將自身力量頻率調整到與那微弱共鳴一致,依舊如同試圖用發絲穿透萬年玄冰,進展緩慢得令人窒息。
每一寸的前行,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心神進行計算和適應。他的數學視覺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壓製,隻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圍充斥著無數冰冷、有序、卻又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靜滯算法和數據加密壁壘。而那絲微弱的共鳴,如同風中的燭火,時隱時現,指引著方向,卻又仿佛遙不可及。
更讓他心頭沉重的是,隨著他的深入,他能越來越清晰地“感知”到那些纏繞在星兒存在本質之上的、處於靜默狀態的終末回響算法鎖鏈。
它們如同蟄伏的黑暗毒蛇,雖然暫時沉寂,但其本身的存在就散發著令人靈魂戰栗的終結意味。他的意識觸角必須極其小心地避開它們,任何一絲不經意的觸碰,都可能將其驚醒,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時間的概念在這裡變得模糊。或許隻是刹那,或許是漫長的數個時辰,蒼烈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這無比精微且危險的滲透之中。他的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身體微微顫抖,維持這種極限操作對心神的消耗甚至超過了之前修複殿堂。
【連接進度17.3。滲透速度低於預期。次級權限者心神消耗速率過高,建議暫停休整。】虛無之隙冷靜地提示。
“繼續。”蒼烈的回應沒有絲毫猶豫。他已經能感覺到,那絲共鳴似乎清晰了一點點。他不能停下。
他繼續推動著意識,沿著那共鳴的指引,在冰冷的屏障和危險的鎖鏈縫隙中艱難穿行。
突然,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前方的屏障結構似乎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軟化”?並非強度降低,而是其固有的、絕對靜滯的特性,似乎對他的特定頻率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接納”反應?
是了!是共鳴的效果!星兒的意識深處,確實在回應他!這份回應雖然微弱,卻無形中在他與冰寂之主布下的屏障之間,架起了一座極其細微的橋梁!
滲透的速度陡然加快!
蒼烈精神一振,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集中所有意念,沿著那無形的橋梁猛然向前——
嗡!
仿佛穿過了一層極薄的水膜,他的意識觸角猛地一輕,衝破了最外層的屏障!
然而,映入他“感知”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心神劇震,幾乎失控!
那不再是冰冷的算法和數據壁壘,而是一片……無比混亂、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的世界!
天空是破碎的,布滿了無數扭曲的、如同裂紋般的暗紅色紋路,那是終末回響留下的烙印。大地乾裂,荒蕪死寂,看不到任何生機。空氣中彌漫著絕望、恐懼、痛苦的低語和無聲的尖叫,那是星兒在被終末回響侵蝕過程中所承受的折磨留下的殘響!
而在視野的儘頭,一座由蒼白冰晶凝結而成的、巨大而孤獨的王座矗立在破碎的大地中央。王座之上,一個模糊的、蜷縮著的少女身影若隱若現,她的周身被無數暗紅色的、已然沉寂的數據鎖鏈緊緊纏繞,如同被縛的囚徒。
那就是星兒意識的核心顯化!
但她的狀態極其糟糕。她的身影虛幻不定,仿佛隨時會消散。大部分區域都被一種冰冷的、代表“映照”狀態的灰白色霧氣所籠罩,使得她看起來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隻有心臟的位置,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閃爍著熟悉光芒的波動在堅持著——那是對他力量的共鳴之源!
這就是“映照”狀態下的意識海嗎?幾乎被徹底同化,隻剩最後一點本源靈光還在掙紮!
“星兒!”蒼烈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呐喊,向著那王座衝去。
然而,就在他的意識觸角踏入這片破碎世界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些原本沉寂的、遍布天空的暗紅色裂紋,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驟然蕩漾起來!一股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意誌的波動如同蘇醒的巨獸,轟然降臨!
【警告!檢測到終末回響殘留意識因外部刺激產生應激性複蘇!活性急速上升!】虛無之隙的警報聲在蒼烈本體意識中尖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