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區域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深海,每前進一步就像凡人憑借肉體凡胎在千米海底緩慢移動步伐,都需耗費莫大心力。
暗紅色的血土仿佛擁有了生命一樣,在腳下微微蠕動,散發出令人靈魂季動的造化氣息。那株暗金胚胎植物靜立中央,半透明的軀乾內光華流轉有某種節奏規律,似在呼吸一般,與下方土壤中滲透出的那抹無法言喻的“光澤”遙相呼應。
蒼烈將終焉領域收縮至體表薄薄一層,灰色道痕明滅不定,全力對抗著來自造物之血的無形壓迫。
這並非惡意攻擊,僅僅是其存在本身,所自然散發的、淩駕於低層次生命形態的位格威壓。若非他剛剛突破至終焉層六層境,領域本質蛻變,恐怕連靠近都做不到。
他目標十分明確,並非那株看似更神異的胚胎植物,而是其根係下、土壤中滲透出的造物之血。那才是能為雲澈大人重塑神念之軀的關鍵。
距離在緩慢拉近。十丈、五丈、三丈……
空氣中彌漫的法則碎片愈發活躍,時空呈現出細微的扭曲。蒼烈甚至能“聽”到那些隕落在此的永劫層、乃至半步造物層存在,其殘存意誌在造物之血氣息下的哀鳴與臣服。
終於,在他艱難的踏入了那暗金胚胎植物的一丈範圍內。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磅礴的意誌,如同沉眠的古神蘇醒,猛地衝擊而來!這意誌並非來自某個具體存在,而是那滴造物之血本身蘊含的、屬於其原主人的生命印記與法則烙印!雖然曆經無儘歲月,已然殘缺模湖,但其本質之高,依舊不是蒼烈能夠輕易承受!
“呃!”
蒼烈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靈魂如同被重錘擊中,眼前陣陣發黑。體表的終焉領域劇烈蕩漾,灰色道痕瘋狂閃爍,幾乎要崩潰開來。
他死死咬緊牙關,灰色的眼眸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逆流者的意誌,豈能被一縷無主的殘留印記所懾服?
“我之道,為終焉!終結萬法,歸於寂無!縱是造物,亦有其終!”
他於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咆孝,將那新生的、蘊含“終結”道痕的終焉之力催發到極致!領域不再僅僅是防禦,而是化作一股冰冷、決絕的意誌洪流,反向朝著那造物之血的殘留印記衝刷而去!
這不是力量層麵的對抗,而是意誌與道心的碰撞!
終焉之道,本就包含了終結一切、包括終結“創造”本身的意境!此刻,在造物層威壓的刺激下,蒼烈對於自身道路的理解愈發深刻、堅定!
那磅礴的殘留印記,在接觸到這股純粹的、冰冷的“終結”意誌時,竟是微微一滯,仿佛遇到了某種難以理解的存在。它那高高在上的“創造”與“定義”權柄,在“終結”麵前,似乎並非無所不能。
趁此停滯間隙,蒼烈猛地向前踏出最後一步,來到了那暗金胚胎植物的根係旁!
他毫不猶豫,伸出右手,指尖繚繞著最為凝練的灰色終焉之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滲透著“光澤”的暗紅土壤。
嗤——
指尖觸碰到土壤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灼熱與冰寒交織的感覺瞬間傳來,仿佛同時觸摸到了宇宙誕生之初的奇點與終結之時的歸墟。若非有終焉之力包裹,他的手指會在瞬間被同化、分解,成為這滴神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以終焉之力為引導,小心翼翼地,從土壤中,剝離出一絲比發絲還要纖細千百倍的、流淌著無法形容色彩的“液體”。
這一絲液體離開土壤的刹那,整個核心區域的威壓似乎都波動了一下。那株暗金胚胎植物微微搖曳,似乎有些不舍,但並未作出攻擊行為。
竟然真的,成功了!
蒼烈心中難以抑製不住的狂喜,但動作依舊穩定。他迅速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由之前收集到的某種神玉凋琢而成的玉瓶——這玉瓶材質特殊,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絕能量流失。他將這一絲造物之血小心翼翼地引入玉瓶之中,迅速封好。
像是很久就深耕此道十分自然流暢做完這一切,他立刻抽身後退,不敢有絲毫停留。能收取這一絲神血,已經觸及了此地的某種微妙平衡,再待下去,一旦失衡恐生變故。
直到退出核心區域,回到相對安全的骨巢,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僅僅是收取這一絲,便如此艱難,造物層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測。
他盤膝坐下,稍作調息,平複激蕩的氣血和靈魂。然後,他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枚一直貼身收藏的“虛空棱鏡”碎片。
碎片依舊冰涼,表麵流動著微弱的銀光,但其內部雲澈的那縷殘魂意念,卻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幾乎難以感知。
“雲澈大人……”蒼烈在心中呼喚,與此同時,他小心謹慎地打開了玉瓶的封印。
那一絲造物之血暴露在空氣中,儘管微不可察,卻瞬間引動了周遭的天地法則!骨巢內的光線扭曲,能量自發地向其彙聚,仿佛要以其為核心,演化出什麼來。
蒼烈不敢怠慢,立刻引導著這一絲神血,緩緩靠近“虛空棱鏡”碎片。
沒有預想中的劇烈反應。那絲神血仿佛擁有靈性,在接觸到碎片表麵時,如同水銀般自然流淌開來,緩緩滲透進去。
起初,碎片沒有任何變化。
但幾個呼吸之後,碎片猛地一震!表麵的銀光驟然變得璀璨奪目,甚至蓋過了這片暗紅天穹的光線!一股浩瀚、古老、雖遠不及神血本身、卻帶著一種獨特超脫意境的意誌,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從碎片內部蘇醒!
“嗡——!”
棱鏡碎片懸浮而起,散發出柔和卻不容忽視的光芒。那絲造物之血在其內部流動,化作無數細密到極點的、閃爍著造化光點的脈絡,如同在重構某種基礎框架。
光芒逐漸凝聚,勾勒出一個澹澹的、半透明的人形輪廓。輪廓起初極其不穩,隨時可能潰散,但隨著造物之血脈絡的延伸穩固,以及棱鏡碎片本身空間之力的調和,這人形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晰。
五官逐漸顯現,劍眉星目,麵容俊朗,帶著一絲澹澹的疲憊,卻更顯深邃。正是雲澈的模樣!
隻是,這具軀體並非真實的血肉,而是由精純的神念、空間之力以及那一絲造物之血的造化之力共同構築而成的——神念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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