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江予安緊抿的唇縫中溢出。他的反應依舊迅速而激烈——猛地閉上眼睛,牙關緊咬,下頜線繃得如同刀刻!
他幾乎是立刻鬆開了還拎著我高跟鞋的手,雙手閃電般向下探出,死死地按住了自己正在瘋狂痙攣、想要掙脫束縛的大腿。
他的手臂肌肉賁張,手背上青筋暴突,用儘全身力氣去壓製那狂暴的失控。
身體因為對抗的力量而微微前傾、顫抖。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在昏黃的路燈下閃著微光。
這一次,我沒有像第一次那樣被嚇到。
也許是經曆過一次,也許是疲憊已經麻木了神經,我隻是沉默地、帶著一絲複雜的心悸看著這一幕。
看著他與自己的身體進行著這場無聲卻無比激烈的搏鬥。
十幾秒後,風暴再次平息。隻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和按在腿上、微微顫抖的雙手。那雙腳依舊無力地懸垂著。
他閉著眼,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似乎在平複翻湧的氣血和巨大的消耗。
然後,他緩緩睜開眼,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沉靜。他沒有看我,仿佛剛才那狼狽的失控隻是他一個人的戰爭。
他鬆開按著腿的手,深吸一口氣,彎下腰,雙手有些費力地、卻極其熟練地撈起自己那雙懸垂的腳,將它們重新、穩穩地放回到輪椅的腳踏板上。動作帶著一種習以為常的、近乎麻木的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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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他才似乎鬆了口氣。
我默默地彎腰,撿起我那掉在地上的高跟鞋。我脫下腳上那雙寬大舒適的男式運動鞋,將它們整齊地放在江予安的輪椅腳踏板旁邊——就在他剛剛放好的雙腳旁邊。
“謝謝你的鞋。”我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蹲下身,準備拿起他的運動鞋,幫他穿上。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碰到鞋麵的瞬間——
江予安操控著輪椅,猛地向後滑退了半尺!輪椅輪子碾過粗糙的水泥地,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頓住了手,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操控輪椅停在一步之外的距離,目光平靜地看著我,搖了搖頭。昏黃的路燈在他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自己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持,清晰地劃開了界限。
說完,他微微彎下腰,動作雖然有些緩慢,卻異常穩定地伸出手,先拿起左腳的那隻鞋。
他熟練地將鞋口對準自己的左腳,輕輕套上,然後雙手靈巧地係好鞋帶,打了一個牢固的結。接著是右腳,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專注和一絲不苟。
整個過程,他沒有再看我一眼,仿佛穿鞋這件對常人而言再簡單不過的小事,是他必須獨自完成、不容他人染指的尊嚴領地。
昏黃的光線下,他低垂的側臉線條冷硬而專注。
我蹲在原地,手裡還拿著自己的高跟鞋,看著他獨自完成這一切。
晚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腳上重新踩回那雙細高跟,冰冷、堅硬、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束縛感。剛才那雙運動鞋帶來的短暫溫暖和踏實,如同幻覺般消散了。
他係好最後一個鞋帶結,直起身,重新將雙手放在輪椅的驅動圈上。
他的目光也終於抬起,落在我身上,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穩,聽不出波瀾:“走吧。”
我站起身,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而孤獨的回響。我走到他輪椅後麵,雙手握住冰冷的推把,沉默地推動著他和他的輪椅,緩緩融入了小區昏黃路燈交織的、初降的夜色裡。
他的背影在輪椅上挺得筆直,像一棵沉默的、曆經風霜的樹。而那雙剛剛被他親手穿好的、深灰色的運動鞋,穩穩地踏在輪椅的金屬踏板上,像兩塊沉默的基石,守護著他所剩無幾的、不容侵犯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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