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嗡”地一聲,徹底宕機!手裡的垃圾袋“噗通”、“噗通”砸在腳邊,一個袋子鬆脫,空飲料罐和油膩餐盒滾了出來,氣味更加濃烈。
我顧不上了,眼睛死死盯著他,震驚得無以複加!
“江予安?!”我的聲音尖利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瞬間被點燃的怒火,“是…是你?!你住…隔壁?!你一直住這裡?!”
這個認知比剛才的偶遇更具衝擊力!他一直住在我隔壁?!而我之前竟然完全不知道?!婚禮那晚!他在我家睡了一夜!我家客廳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小區中庭和我們這棟樓極具辨識度的深灰色外牆!
他當時就坐在那裡!他不可能認不出來!他絕對不可能認不出來!
一股被愚弄、被刻意隱瞞的怒火,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瞬間爆發!什麼垃圾,什麼形象,統統拋到腦後!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我上前一步,聲音拔高,在樓道裡激起回音,帶著被欺騙的委屈和憤怒,“婚禮那天!你在我家待了一整晚!窗外就是我們這棟樓!那造型,那顏色,瞎子都認得出來!你彆說你沒認出來!你當時就知道我們是鄰居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卻一個字都沒告訴我?!”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他臉上,要挖出他隱瞞的痕跡!
江予安顯然也愣住了。動作僵住,眼眸裡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愕然。他完全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我蓬頭垢麵、拎著垃圾袋——揭穿他一直住在這裡且早已知情的秘密。
麵對我咄咄逼人的質問,他臉上慣有的平靜麵具被衝擊得晃了晃。
我看到他極快地蹙眉,下頜繃緊,喉結滾動——那是被逼到角落的尷尬和更深沉的情緒。但瞬間,他又恢複了冷靜。
他操控輪椅,完全轉過身,正麵對我。目光掃過我腳邊的狼藉和我憤怒漲紅的臉。聲音低沉平淡,卻帶著一種刺人的疏離:
“嗯。是住這裡。”他頓了一下,目光似乎有些飄忽,“有一年多了。”
他依舊避重就輕!回避“知情不報”的關鍵!
“江予安!”我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尖銳,“彆轉移話題!我問的是婚禮那天!你在我家!你當時就認出這是你家隔壁的樓了!你知道我們是鄰居了!你為什麼不說?!”
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收緊,指節泛白。沉默了幾秒,那沉默是默認的煎熬。
他終於抬眼,眼神複雜——有不耐,有疲憊,但更多的是那種自認為理所當然的疏離和篤定。
“…認出來了。”他承認了,聲音低沉。隨即,拋出了那個讓我幾乎氣炸的理由:
“但那又怎樣?”
他目光投向虛空,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和確信:
“我以為…我們以後不會再遇到了。沒必要說。”
不會再遇到?!
這句話像點燃了炸藥桶!荒謬感、被輕視的屈辱感、被當成“一次性用品”的憤怒,轟然爆發!
“不會再遇到?!”我尖聲重複,聲音扭曲,“江予安!你是失憶了還是選擇性眼瞎?!我們是鄰居!就隔著一堵牆!共用一條走廊!一個電梯!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告訴我怎麼‘不會再遇到’?!你是打算從今以後穿牆遁地出門,還是指望我為了避開你這個‘前夫’連夜卷鋪蓋滾蛋?!”
聲音激烈回蕩。就在這時,我下意識低頭——
糟了!
腳邊一片狼藉的垃圾:滾動的可樂罐,散開的油膩餐盒,散發著惡臭…舊拖鞋沾滿汙漬…皺巴巴的臟t恤…兩天沒洗的油頭…憤怒扭曲的臉…
社死!終極社死!
滔天怒火瞬間被滅頂尷尬澆熄!羞恥感直衝天靈蓋!臉頰滾燙!
我居然!這副鬼樣子!站在垃圾堆裡!像個潑婦!對著西裝革履的他!歇斯底裡?!
天呐!讓我消失!
所有質問在極致尷尬麵前蒼白無力。我甚至不敢看他,生怕看到鄙夷或憐憫。
大腦空白,隻剩一個念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