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還彌漫著紅酒和閨蜜夜話的餘溫,我的心緒正被“江予安”這個名字攪得天翻地覆,那份微醺的勇氣和不想錯過的決心還在胸腔裡鼓脹。就在這時——
“沙…沙…沙…”
一陣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橡膠輪胎滑過光滑地麵的聲音,透過並不完全隔音的牆壁,隱約從門外走廊傳來。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我猛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射向玄關的方向!是他回來了!
旁邊的蘇曼顯然也捕捉到了這獨特的聲音,她原本醉眼朦朧地靠在沙發扶手上,此刻像被按下了什麼開關,“噌”地一下彈了起來!動作快得嚇人,連旁邊的許薇都沒反應過來!
“誒?曼曼你乾…”許薇的話音未落,蘇曼已經像一陣旋風似的衝到了玄關!
我和許薇都以為她隻是好奇想聽聽動靜,或者最多趴在貓眼上看一眼。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們貧瘠的想象力!
隻見蘇曼毫不猶豫地、甚至帶著一種“替天行道”般的豪邁氣勢,一把抓住了我家大門的門把手——
“哢噠!”
門,被她猛地拉開了!
樓道裡明亮的光線瞬間傾瀉進來,照亮了玄關,也照亮了門外那個剛剛操控輪椅停在自家門前、手指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從密碼盤上收回來的男人——江予安!
他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暴露在門口的光線下,也暴露在我們三個確切說是兩個清醒一個半瘋)的視線裡。
他似乎完全沒料到隔壁的門會突然打開,更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被“圍觀”。
那張總是沒什麼表情的俊臉上,難得地掠過一絲清晰的錯愕,眉峰下意識地蹙起,目光帶著審視和不解,掃過門口那個明顯喝高了的陌生女人,再越過她,落向客廳裡同樣目瞪口呆的我和許薇。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蘇曼深吸一口氣,對著距離她隻有幾步之遙的江予安,用儘全身力氣,字正腔圓地、帶著一種宣布重大發現的興奮感,大喊了一聲:
“藥引子!”
聲音洪亮,響徹樓道!甚至還帶著點回音!
“!!!”我和許薇瞬間石化在原地,靈魂都快要出竅了!許薇第一個反應過來,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她像離弦的箭一樣衝過去,一把抱住蘇曼的胳膊,拚命把她往後拖,一邊拖一邊語無倫次地朝著江予安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江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她…她喝多了!喝斷片了!胡說八道呢!您千萬彆介意!對不起對不起!”
蘇曼還在掙紮,嘴裡嘟囔著“什麼喝多…我沒多…他就是藥引子嘛…”,被許薇死命捂住嘴往後拽。
江予安的目光,在經曆了最初的錯愕後,變得深沉而複雜。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我的臉上。
那一刻,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我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離玄關還有幾步距離,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
那目光裡似乎有探究,有疑惑,或許還有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臉頰因為酒意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燒得滾燙。我以為他會對我說點什麼,哪怕是一句冷淡的“沒事”,或者一個詢問的眼神也好。
我甚至微微前傾了身體,豎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等待著…
然而,沒有。
他隻是那樣深深地、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看了我一眼,隨即,那蹙起的眉頭似乎更深了一點。
然後,他什麼也沒說,甚至連一個點頭示意都沒有,直接操控輪椅,一個流暢的轉向,滑進了他那扇剛剛解鎖的門內。
“砰。”
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清晰地傳來,像一記悶錘砸在我的心上。
他就這麼…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甚至…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之前樓道裡對峙的尷尬,再加上此刻的視若無睹…
一股混合著委屈、難堪和被徹底忽視的難過,瞬間淹沒了剛才所有的勇氣和微醺的暖意!酒勁混合著這股強烈的情緒,像野火一樣在身體裡燒了起來!
不行!做人不能這麼沒禮貌!江予安!你太過分了!
一股莫名的怒火和執拗衝上頭頂!我猛地從地毯上站起來!動作太大,身體晃了晃,但我不管不顧!我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帶著一身酒氣和委屈,氣勢洶洶地、徑直朝著門口衝去!
“月月!你乾嘛!”許薇剛把還在嘟囔的蘇曼按在玄關的換鞋凳上,一回頭就看到我衝了出去,嚇得魂飛魄散。
我衝到江予安緊閉的家門前。光滑的防盜門上找不到門鈴的按鈕。理智?禮貌?早就被酒精和憤怒燒光了!
我抬起手,不是按,不是敲,而是用拳頭開始用力地、毫無章法地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