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時間像是被黏稠的糖漿裹住了,走得異常緩慢。我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卻怎麼也無法真正投入創作。
因為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靜默的手機屏幕。
江予安。
那個說好要“通知”我時間的江予安。
結果都快到中午了,依舊杳無音信。
文檔裡的字變成了模糊的黑點,我的心緒卻越來越清晰地在兩個念頭間拉扯:
他是忘了?還是故意不跟我說時間,不想我去?
好吧,看來他這是等著我兌現“守夜”的“威脅”呢!
午飯後,帶著點賭氣和隱隱的期待,我強迫自己躺下睡午覺。也許睡醒就有消息了?也說不定今晚真的要守夜了呢!
迷迷糊糊間,各種關於陪護的想象和被他趕走的擔憂交織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被枕邊手機的震動驚醒。我幾乎是彈坐起來,一把抓過手機。
屏幕亮起,是江予安的微信!
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可以過來了。」
沒有時間限定!沒有“幾點到幾點”的冰冷框框!隻有“可以過來了”!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喜悅瞬間衝散了所有等待的焦灼和午睡的迷蒙。我高興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心臟像被注入了興奮劑,在胸腔裡狂蹦亂跳。
“耶!”我忍不住低呼一聲,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所有的擔憂和猜測都煙消雲散。
他讓我過去!他主動讓我過去!
我像隻被上了發條的兔子,飛快地跳下床,衝進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梳頭發,換衣服。抓起早已準備好的背包——裡麵塞滿了給他帶的水果和我新買的書——風風火火地衝出家門,直奔醫院。
推開那扇熟悉的病房門時,我甚至因為奔跑而微微喘著氣。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我微微一怔,腳步也頓住了。
江予安沒有像前兩天那樣,虛弱地靠在病床上。他穿著乾淨的藍白條紋病號服,雖然臉色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他端坐在自己的輪椅上,背脊挺直,不再是那種被病痛壓垮的姿態。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給他冷硬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暖光。他手裡沒有文件,目光平靜地投向門口,仿佛……就是在等我。
看到我進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比昨天柔和了一些。
他薄唇微啟,沒有寒暄,沒有客套,直接說出了讓我心跳加速的話:
“林月,來了。”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窗外明媚的秋光,“陪我去花園走走?”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邀請的意味。
我愣住了,隨即巨大的驚喜淹沒了所有的情緒。他主動提出去花園!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要求我陪他做點什麼!
“好啊!”我立刻應道,聲音裡是藏不住的雀躍,笑容燦爛得如同窗外的陽光。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瞥見他輪椅旁邊的小桌板上,放著一杯包裝精致、插著吸管的奶茶!杯壁上還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顯然是剛送來不久。
“咦?這是……”我好奇地指了指。
江予安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臉上閃過一絲極其不自然的、轉瞬即逝的……疑似窘迫?他輕咳了一聲,目光飄向彆處,聲音帶著點故作鎮定的隨意:
“哦,這個。給你的。”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需要解釋一下,語氣有點生硬地補充道,“……刷手機,看到網上說什麼‘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正好……就給你點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