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後備箱裡，兩箱沉甸甸、紫瑩瑩的葡萄是我們的戰利品，散發著甜蜜的香氣。
雖然在葡萄園裡已經吃到肚圓，但一番體力勞動和情緒起伏後，此刻的我們已是饑腸轆轆。
“這些葡萄，我們留半箱自己慢慢吃就夠了，”我看著那兩箱豐收的成果，開始規劃，“剩下的正好可以分給朋友們。”
江予安一邊平穩地開著車，一邊點頭：“嗯，我帶一箱周一去律所，分給煜明、宇軒他們嘗嘗鮮。”
“那另外半箱，”我立刻接上，“就叫蘇曼和許薇來我家拿好了！”想到閨蜜們，我立馬來了精神，掏出手機，直接在車上就給她們倆撥了個群視頻。
視頻很快被接通，屏幕上跳出蘇曼和許薇的臉。
“姐妹們！看我們買了什麼！”我把攝像頭對準手上特意流出來的一顆葡萄，得意地炫耀。
“哇！這葡萄好誒！怎麼，你去批發葡萄了？”蘇曼咋咋呼呼地喊。
“才不是！”我笑著把鏡頭轉向正在開車的江予安他隻露出一個帥氣的側臉輪廓），語氣帶著小驕傲，“江予安帶我去了葡萄園，我們親手摘了好多葡萄！”
“葡萄園？！”許薇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帶著驚訝和羨慕，“可以啊你們！這麼浪漫！居然跑去摘葡萄了！”
蘇曼更是羨慕得哇哇叫：“啊啊啊！我也想去！看著就好甜！江律師也太會了吧！”
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羨慕聲，我心裡美滋滋的。和她們約好了晚上來我家取葡萄，可惜她們現在都有事，要晚點才能過來。
“那行，我也不等你們了，你們來的時候直接聯係我就行。”掛了視頻，我心情更好了。
但現在首要任務是填飽肚子。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看向江予安：“我好餓，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你想吃什麼？”他開車，選擇的重任自然落在我肩上。
我掰著手指頭開始報菜名：“火鍋？烤肉？川菜？雲南菜？泰國菜？意大利菜？德國菜？……”我幾乎把能想到的菜係都念了一遍。
江予安專注地看著路況，聞言隻是笑了笑，給出了一個最經典也最讓人頭疼的答案：“我都行，看你喜歡。隨便。”
“隨便”可是世界上最難的選擇題！
我哀歎一聲，認命地拿起手機，開始艱難地篩選。饑餓感讓選擇變得更為迫切和困難。
我沒有漫無目的地亂找，而是非常有針對性地，先在地圖app上圈定出從葡萄園回我們小區會路過的幾個商圈和餐飲聚集區。
然後，我開始像做偵查工作一樣，一家店一家店地仔細排查。
重點根本不再是菜係和口味，而是：
門口有沒有台階？有幾級？
店內是否是平坦的同一平麵？有沒有高低錯落？
如果餐廳在二樓及以上，有沒有直梯？或者無障礙坡道？
門口的通道寬度是否足夠輪椅順暢通過？
還有，附近有沒有無障礙衛生間？
我點開每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店的官方圖片、用戶上傳的實拍圖、甚至大眾點評裡的“環境”欄目，放大再放大，仔細研究每一個細節。有些店圖片看不出所以然，我就直接翻看評論區的差評和提問，尋找關於“無障礙設施”的蛛絲馬跡。
“這家不行，門口有三階台階……”
“這家看著是平的，但裡麵好像有幾個小台階……”
“這家在商場裡，嗯……商場肯定有直梯，但不知道這家店自己門口怎麼樣……”
“這家……好像可以！門口是平的，通道也寬！”
江予安安靜地開著車，偶爾側頭看我一眼，看到我皺著眉頭、無比認真地對著手機屏幕“勘察”環境，他的眼神溫柔而複雜，嘴角帶著一絲了然而又心疼的笑意。他知道我在乾什麼。
終於，經過一番艱苦的“篩選”，我圈定了兩三家初步判斷“無障礙設施可能過關”的店，然後把手機遞到他麵前，讓他看屏幕。
“那個……我看了幾家，感覺這幾家可能還行……你看看，有沒有你想吃的？”我的語氣有點小心翼翼，帶著點試探，生怕我費勁選出來的結果他不喜歡。
江予安趁著紅燈的十幾秒快速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店名和菜係，幾乎沒有猶豫，立刻指著其中一家說：“就這家吧，雲南菜，你不是挺喜歡吃酸辣口的嗎？天氣熱，吃點開胃的正好。”
他的選擇又快又乾脆，完全沒有在意菜係本身，仿佛隻要能順利進去吃飯，吃什麼都行，而選擇雲南菜，隻是為了迎合我的喜好。
我心裡頓時一鬆，又暖又澀，趕緊點頭：“好！就這家！我看看導航怎麼走！”
原來，“隨便”的背後，是他早已洞悉一切的理解和體貼。
而我們之間，有些心照不宣的艱難和努力，早已融入了最日常的點滴選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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