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悄悄給他準備了一份我認為他一定會喜歡的禮物——一台性能不錯的無人機。我心裡藏著一個小小的、浪漫的願望:我希望他能借助這隻“眼睛”,飛越高山河流,去到他暫時無法親自抵達的遠方,看見那些他渴望卻難以觸及的風景。
在他生日的前幾天,我開始實施我的“鋪墊”計劃。
晚上,我們窩在沙發裡看電影時,我狀似無意地提起:“江予安,我們一起看過海了,但是還沒有一起見過真正的山呢。我想跟你一起去爬山。”我拿出手機,翻出幾張色彩斑斕的照片給他看,“你看,秋天了,楓名山上的楓葉紅了好多,層林儘染的,聽說特彆漂亮!”
聽到“爬山”這兩個字從我嘴裡說出來,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電影裡的聲音仿佛都成了背景音。他轉過頭看我,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好像我在說什麼天方夜譚。
“爬楓名山?”他的聲音帶著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月月,你……你在開玩笑嗎?”
他局促地用手無意識地搓了搓大腿,那是他感到不安或無奈時的小動作,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林月,你……我……”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無法動彈的雙腿上,未儘之語不言而喻。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我手裡有“無人機”這個秘密法寶啊!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告訴他,想到時候給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於是我趕緊解釋,語氣儘量輕鬆自然:“哎呀,你聽我說完嘛!我早就查過了,龍城郊外那座楓名山,海拔不高的,而且我們能開車直接到山腳下的停車場。上山有兩條路,一條是平坦的柏油路,繞山而上是給觀光車走的;另一條是傳統的台階路,比較陡。我們可以一起去走那條柏油路啊——”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語氣變得認真而充滿鼓勵:“隻要你願意,你也可以‘爬’山的。”
他聽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算了吧……那種盤山路,都是長長的斜坡,看著平緩,真要靠我自己搖輪椅上,根本不可能,太累了。而且,”他頓了頓,語氣有些黯然,“你說的楓名山我知道,走柏油路上山,好多藏在山林裡的小景點、觀景台根本去不了,最後可能辛苦半天,什麼都看不到,還不如在家看視頻。”
我早有準備,繼續遊說他:“誰說要你一個人搖輪椅上去了?我可以推你啊!而且我們也可以坐觀光車不是?我已經去試過了,”我強調道,“坐著輪椅,真的也能看到很美的風景!不騙你!”
“你什麼時候去試過了?”他驚訝地追問,眉頭微微蹙起。
“就前兩天你上班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先去探了探路。”我解釋道,“除了剛開始上山的那段坡確實有點陡,但是其他地方,包括停車場、檢票處、甚至山腰的洗手間,無障礙設施做得都還挺好的,很方便。而且那天我還看到真的有彆人坐著輪椅上山呢!是一家人推著一位老人,有說有笑的。他們都可以,你當然也可以啊!我的體力難道還比不過那些叔叔阿姨?”
我使出最後的“殺手鐧”,拉著他的胳膊輕輕晃了晃,眼神裡充滿了期待:“我是真想去,想和你一起去看秋天的山。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
江予安沉默了下來,他的手又在沙發扶手上來回搓了好多下,眼神低垂,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他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會很累,也擔心自己會成為負擔,更怕期望落空後的失望。
但最終,他抬起頭,看向我寫滿渴望的眼睛,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卻又充滿了縱容:
“好吧,”他點了點頭,“我陪你去。”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像是給自己和我們倆都留有餘地:“不過說好了,量力而行,能爬多高算多高吧,彆勉強。”
“嗯!”我立刻開心地重重點頭,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隻要去了,我的驚喜就能派上用場了!
計劃通!第一步,成功!
等到周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我就興奮地醒了。今天是個大日子——是我們計劃去楓名山的日子,更是江予安生日的前夕!
我立刻起床洗漱,然後鑽進廚房。平時都是江予安幫我準備早餐,今天,我必須搶占先機!
我哼著輕快的小調,煎了漂亮的太陽蛋,烤了香脆的吐司,還熱了牛奶,精心擺盤後,直接端著這份“愛心早餐”來到了江予安家的餐廳,輕輕放在桌上。
剛擺好,就聽到主臥衛生間裡傳來了隱約的水聲。看來他也已經起床了。
果然,沒幾分鐘後,衛生間的門打開,江予安操控著輪椅滑了出來。他已經換好了出門的衣服,頭發還有些微濕,看到我以及桌上的早餐,他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露出驚訝又愉悅的神情:
“月月?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他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確認時間確實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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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獻寶一樣指著桌上的早餐,笑眯眯地說:“噔噔噔噔~看!今日份愛心早餐由林大廚特供!預祝我們江律師在生日前夕爬山順利!”
他轉著輪椅來到餐桌前,看著桌上精心準備的食物,眉眼不自覺地彎了起來,嘴角上揚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哇,這麼豐盛!謝謝寶貝。”他很自然地用了更親昵的稱呼,聽得我心裡甜絲絲的。
我們愉快地共進了早餐。吃完後,江予安又特意操控輪椅去了一趟衛生間。我知道他的習慣,每次出門時間稍長,他都會格外仔細地處理好個人問題,儘量減少在外的不便,這是他多年來形成的、帶著些許無奈卻又無比自律的習慣。
一切準備就緒,出發!
考慮到今天要爬山,肯定很耗體力,回來時他可能會非常疲憊,我主動提出:“今天開我的車吧,回來的時候萬一你累了,我開車也放心點。”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無人機在我的車上!
平時出門,基本都是江予安開他那輛改裝車,更方便也更習慣。他聽了我的提議,點了點頭:“好。”
然而,當他轉移到我車的副駕駛座上時,還是顯出了一些不適應。不僅是車輛空間和座椅的不同,更重要的是,副駕駛位對於他轉移和擺放雙腿的方向與駕駛位是相反的,這讓他有些不得勁,嘗試了幾次才勉強把腿放好,但姿勢看起來還是有些彆扭。
我見狀俯下身,輕聲說:“我來幫你。”
說著,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幫他把雙腿擺正,找到一個更舒適穩固的位置。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或不好意思,非常順從地接受了我的幫助,甚至還微微調整了一下身體配合我。
就在我專注地幫他調整時,他忽然低下頭,在我的後腦勺上快速地、輕柔地親了一下。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吻讓我動作一頓,心裡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泛起一陣酥麻的暖意。
我抬起頭,正好撞進他含笑的眼眸裡。我們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溫暖而默契的光彩。
我們現在,真的是越來越親密了。
我幫他關好車門,將輪椅收進後備箱——當然,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個裝著無人機的背包——然後坐進駕駛座,發動了汽車。
“出發!目標楓名山!”我充滿乾勁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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