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太好了!這就是你的第一個讀者,你的粉絲啊!”我真心為她感到高興。這種來自陌生人的、微不足道的鼓勵,對於身處絕境的她來說,不啻於黑暗中的一束光。
情緒一激動,我忍不住又側過頭,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璐璐媽媽見狀,立刻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兩袋感冒靈,不由分說地塞到我手裡:“林姑娘,這天氣變化,最容易感冒了。你拿著,回去用熱水衝一包喝了,發發汗,就沒事了!你可不能病倒,你還得照顧人呢!”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掌心握著那兩袋微涼的衝劑,我心裡滿是感動。“謝謝阿姨。”
“客氣啥,你快回去忙吧,彆耽誤了事。”璐璐媽媽催促道。
我又鼓勵了璐璐幾句,答應下次再來看她的“更新”,然後端起我那盆快要變涼的水,離開了這間因為一個小小的希望而重新煥發生機的病房。
走回走廊,手裡的感冒靈顆粒似乎還殘留著璐璐媽媽手心的溫度。一邊是為璐璐感到欣慰,一邊是掛念著病房裡那個心思敏銳的男人,我加快腳步,朝著我們的病房走去。
推開門,他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但目光幾乎是瞬間就鎖定在我手中那抹突兀的亮黃色包裝上。
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將水盆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故作輕鬆地主動解釋:“剛才在水房碰到璐璐媽媽了,非拉著我去看璐璐。你不知道,璐璐這兩天狀態真的好多了,已經開始嘗試寫作,還在網上發表了,有了第一個讀者呢!”我試圖用這個好消息來轉移注意力,一邊說一邊順手將那兩袋感冒靈放在了床頭櫃的角落裡,仿佛隻是兩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是嗎?那很好。”江予安應了一聲,語氣聽起來很平淡,他的視線淡淡地掃過那兩袋藥,又重新落回到我臉上,那目光沉靜得讓人心慌。
他並沒有被璐璐的好消息帶偏節奏,而是直接回到了之前被中斷的話題,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所以,這藥是璐璐媽媽給你的。”
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平靜的陳述句。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點頭:“啊……是啊,她看我打噴嚏,非塞給我的。”
話音剛落的瞬間,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咚咚咚”。
我如同得了救令,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房門。隻見門上的小玻璃窗外,映出一個穿著亮黃色外賣製服的小哥的身影,他正拎著一個白色的藥房塑料袋,隔著玻璃對我晃了晃,臉上帶著職業性的詢問表情。
是外賣!藥?我心頭一跳,隱隱猜到了什麼。
“去開門。”江予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仿佛早已預料。
我趕緊走到門口,拉開門。外賣小哥將手裡的袋子遞過來,熟練地核對信息:“是江先生是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予安,他微微頷首。我這才接過那個輕飄飄卻仿佛有千斤重的袋子,低聲道了句:“謝謝。”
小哥轉身匆匆離開。我關上門,將走廊的喧囂重新隔絕在外,病房裡再次隻剩下我們兩人,以及我手中這個突如其來的外賣。
我慢慢走回床邊,手指有些僵硬地拆開塑料袋的封口。裡麵赫然躺著幾盒藥,最上麵的一盒,正是和璐璐媽媽給我的一模一樣的——感冒靈顆粒。
“你不想下樓,我也可以給你買。”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我心湖,“林月,我就算不能動,也不至於是個廢物吧?”
這話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精準地刺中了我心中最柔軟、也最愧疚的地方。我張了張嘴,想反駁“我從來沒這麼想過”,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洗漱一會兒再說,”他不再看我,目光轉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安排,“你先衝藥吧。”
我啞口無言,隻能依言照做。拿起水壺和杯子,走到床頭櫃邊。下意識地,我伸手想去拉抽屜,用璐璐媽媽給的那兩袋散裝感冒靈,這樣就不必拆開他買的這整盒,仿佛能減輕一點我內心無名的負罪感。
就在我的指尖觸碰到抽屜把手的瞬間,我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江予安轉回來的視線——那眼神幽沉,帶著一種被拒絕後的、無聲的幽怨,像寒潭深處泛起的微波,瞬間凍結了我的動作。
我的心猛地一抽。我立刻改變了主意,縮回手,轉而拿起那盒嶄新的、他為我買的感冒靈。
塑料薄膜被撕開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我取出一小袋,仔細撕開開口,將棕黃色的顆粒倒入杯中,熱水衝下去的瞬間,一股濃鬱而獨特的草藥香氣蒸騰而起。
我雙手捧著那杯熱氣騰騰的藥,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那帶著苦味的蒸汽。滾燙的水汽熏燎著我的眼眶,鼻尖陣陣發酸,眼前瞬間一片模糊。
我一直緊繃的、用來偽裝鎮定和堅強的外殼,在這杯他默默安排、帶著不容拒絕的關懷的感冒靈麵前,被這溫熱的水汽徹底瓦解了。
下午高架上那“咣”的巨響和瞬間的驚恐,獨自在雨中等待的心焦,趕回醫院路上的倉皇,以及他剛剛那句帶著自嘲卻力量千鈞的“不至於是個廢物”……所有壓抑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砸進杯子裡,混入那棕色的藥液中,泛起細微的漣漪。我死死咬著下唇,不想發出聲音,可肩膀卻控製不住地開始輕輕顫抖。
我哭了。
不是因為感冒,也不是因為疲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是因為後知後覺的害怕,更是因為這份他即使身處困頓、仍固執地想要護我周全的、沉甸甸的心意。
“林月?”他喚我,聲音比剛才軟了些。
我趕緊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才轉過身,努力想擠出一個“我沒事”的笑容,但效果恐怕很差。
他示意我走近些。我依言走到床邊,他伸出那隻剛拆了石膏不久、還顯得有些無力的手,拉過我的手腕,讓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仰頭看著我,那雙總是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此刻像是深邃的夜空,將我的所有偽裝都吸附進去,無所遁形。他輕聲問,語氣卻不容回避:“今天回家……路上,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說什麼?我心臟漏跳一拍,強裝鎮定地搖頭,眼神躲閃:“沒、沒什麼啊,就是堵車……”
他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打斷了我蒼白的辯解,目光沉靜如水,直接揭開了那個我想要隱藏的秘密:“你今天回醫院的路上……是不是被追尾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我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這件事,許薇和蘇曼都不知道,他怎麼會……?
看著我驚愕的表情,他歎了口氣,解釋道:“沈煜明當時也在那條高架上,堵車堵得太厲害,他在導航軟件裡看到了彆人發的事故車圖片……看到了你坐在後排的影子。”
原來是這樣。一直緊繃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既然他已經知道,我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和力氣了。
剛剛止住的眼淚瞬間決堤,比之前更加洶湧。我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放心傾訴委屈的港灣,俯下身,緊緊抱住他的胳膊,把臉埋在他病號服微涼的布料裡,毫無形象地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把下午的驚魂一刻傾倒出來:“我就好好地坐著……我想給你發消息,跟你說我還有多久到……讓你彆著急……結果就……就砰的一聲!我都被撞懵了……完全反應不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抽噎著,身體因為後怕而微微發抖,“雖然……雖然沒有受傷……但還是覺得全身都疼……就那一瞬間,衝擊力真的很大……我好怕……又好怕你擔心……”
我囉囉嗦嗦,語無倫次地說了好多,把當時的恐懼、無助和強裝鎮定的辛苦都攤開在他麵前。
江予安就那麼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隻是用他溫熱的手掌,一遍遍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像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等我終於哭訴完,情緒稍微平複,隻剩下小聲的抽噎時,他握著我的手,輕輕拉到唇邊,在那之前因緊張而冰涼的手背上,印下了一個鄭重而溫存的吻。
然後,他抬起眼,深邃的眸子裡盛滿了複雜的心疼與自責,啞著聲音,對我說了一聲:
“對不起。”
喜歡取消婚禮的風,吹來了輪椅上的他請大家收藏:()取消婚禮的風,吹來了輪椅上的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